蘋兒望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須臾間,“砰砰”連聲,臨湖枯樹又倒下了四棵,成群的螞蟻,居然在亭子四面架設起進攻的“雲梯”,似已決心不上亭子不肯罷休。
蘋兒看得駭然大驚,暗忖:“如等表哥回來,盛大哥早被螞蟻吃下肚子去了,眼前危機急迫,救人要緊。”
想到這裡,立即提氣飛身向吊橋奔去。
吊橋後方有一棟石屋,絞盤就安在石屋內。
蘋兒在附近仔細檢視,並沒有什麼埋伏,屋裡也靜悄悄的,根本無人看守。
於是,她輕輕閃身進了石屋。
不料剛跨進門內,“唰”的一聲,竟被一面大網將全身裹住,由地上兜了起來。同時,鈴聲大作,青龍寺後門突然開啟,大隊僧侶蜂擁而出,頓時把石屋團團圍住。
那網上遍裝倒鉤,稍一掙扎,倒鉤便嵌進肉裡,越掙越緊——可憐蘋兒劍未出鞘,就被大網懸吊在空際,直如裹粽子一般,半點都動彈不得。
屋外燃起火把,四名俗裝男女魚貫走了進來,笑道:“大師果然料事如神,第一網就捉住一條美人魚!”
蘋兒聽那說話的聲音尖聲細氣,十分耳熟,偷眼一望,不禁暗暗叫苦,原來這四個人竟是自己的對頭——“千山四煞”。
四煞中,蘋兒只見過“笑屠夫”尹世昌和“六指喪門”呂不歡,剛才說話的正是尹世昌,因為蘋兒被大網裹住,蜷曲成一團,尹世昌尚未認出她就是蘋兒。
“毒寡婦”白秀貞卻不識蘋兒,舉起火炬上前照了照,道:“瞧這一身細皮嫩肉都被倒鉤刺破了,怪可憐的,放她下來吧!”
尹世昌道:“別忙,等大師來了再放她不遲。”
白秀貞道:“怕什麼,有咱們兄妹在這兒,還怕她跑了不成?”
尹世昌搖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現在武林中奇奧玄功高深難測,你沒瞧見這丫頭也佩著雙頭怪劍麼?萬一被她逃了,咱們臉上也無光彩。”
這句話,卻把白秀貞激怒了,當時笑容一斂,冷哼道:“大哥膽量也太小了,諒她一個黃毛丫頭,我就不信她能逃得出手掌心。”
說著,伸手一按壁上機鈕,將大網放落地面。
她或許是為賭氣,或許是大意疏忽,放落大網之前,竟未制住蘋兒的穴道。
尹世昌忙道:“三妹,當心些——”
話猶未畢,只聽“錚”的一聲響,寒光閃處,蘋兒已撤出了雙鏑劍。
她顧不得身上疼痛,劍一出鞘,立即從網中躍起,劍芒展動,先將大網砍破,活開了手腳。
“三腳鬼王”甘寧急忙搶先出手,大喝一聲,鋼拐閃電般向蘋兒肩頭砸到。
如果是從前,蘋兒萬萬躲不開這一拐,現在卻初次領受到練劍時“凝視鳥籠”的益處了。
甘寧出手已經夠快,但在蘋兒眼裡,這一拐卻緩慢得就像頑童舞一樣,鋼拐的來勢和方向,清晰在目,分毫不爽,隨意一劍揮出,便不歪不斜,正劈在鋼拐尖端上。
“當!”一聲脆響,甘寧拐頭一滑,招式頓時走空。
蘋兒順勢跨上一步,雙鏑劍向前輕輕一送,正中甘寧握拐的右腕“勞宮穴”。
“勞宮穴”在手腕內側關節處,動手過招之際,四肢正在揮舞晃動,認穴本來不可能準確;然而,在蘋兒雙目凝視之下,手腕已變得比大腿還粗,那穴道的位置,足有手掌一般大,一劍刺去,自然是十拿九穩,應手中鵠了。
甘寧五指一鬆,鋼拐竟脫手跌落地上。
幸虧呂不歡臂長力大,攔腰一把抱起甘寧,急急退出石屋。
四煞齊都變了臉色。倒不是驚於甘寧一招之下落敗負傷,而是震驚於蘋兒的“刺穴”手法何以會如此奇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