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一聽這話便緊張了,但仔細想想,鄭晟睿怎麼樣都不會像乞丐一般找她,遂認為只是一場誤會,復又跪下燒火。雖然懷孕只有六個多月,但她的肚子滾圓,她已經無法蹲下,只能跪在地上。
丁文長站在破舊的大門口,看宋舞霞背對自己而跪。眼前的她穿著粗布衣裳,頭髮已經剪短,隨意挽了一個髻。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千金小姐,只適合彈琴、看書,即便在逃亡的路上,他們換上農民的衣服,也掩不去她的高貴。可此時此刻,她卻趴在地上燒火……
“你怎麼跟著我回來了”陸大志大驚,欲趕走丁文長。
宋舞霞聞聲轉頭,就看到丁文長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自己。他滿臉鬍子,衣服又髒又破,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頭髮也是亂七八糟的。她只是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作何反應,確切地說,她的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
自從在陸大志家住下,她便告訴自己丁文長已經死了,而她必須堅強地活下去。她每日都思念他,卻又總是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只要睜著眼睛的時候,她便讓自己不停地忙碌。只要有事情做,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無法讓自己不去想他,過去的點點滴滴像電影一樣在她眼前重播再重播。有時候她甚至會忍不住對著空氣說話,彷彿他就在身邊一般。
丁文長看著宋舞霞艱難地從地上站起身。雖然離得遠,但他知道她又要哭了。
他尋找她快兩個月了,他幾乎已經絕望了。可是他依然固執地沿著河流一路往東。他不知道自己的地目的在何方,也不知道何時應該放棄,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得不繼續找下去。
來到這個小鎮,他本打算在酒樓早些零碎活換些乾糧再繼續上路,無意間發現了酒樓居然在賣糖醋魚。聽到夥計誇耀每盤魚都要用一罈子的菜油來煎炸。在他的印象中,除了皇宮,只有宋舞霞才會這麼做菜。再看那魚的賣相,也與宋舞霞平日讓廚房做的菜十分相似。
他哀求了掌櫃好久,掌櫃都不願說,最後還是廚子看不下去了,偷偷告訴他做這魚的是一個懷孕的婦人。廚子的描述讓丁文長更堅信那人一定是他的霞兒,可沒人願意告訴他陸大志住哪裡,他只能在酒樓外等著。整整一天一夜,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不容易等來陸大志,他卻不願信他,他只能偷偷跟著他回來。
看著宋舞霞就站在那裡,好端端地站著,他的心中有失而復得的狂喜,也有無限的懊惱與傷痛。他愛她,卻讓她一次次陷入危險,讓她一次次遭遇不幸,甚至讓她接連陷入危險。
“霞兒”
兩人的凝視中,他情不自禁喚了一聲。
陸大志看宋舞霞的神情便知道他們是認識的,默默退開了。
宋舞霞不可置信地緊盯著丁文長,彷彿只要她移開眼睛,他便會消失一般。聽到他喚自己,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快步上前走到他面前。為了證實他的真實存在,她用雙手捧著他的臉,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個字。
丁文長伸手,緊緊抱住她。熟悉的氣息告訴他,她真的是他的妻子,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我終於找到你了。”他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帶著哽咽。
宋舞霞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她覺得這是幻覺,可一切又是那麼真實。她從未想過他可能活著,而他就這樣活生生站在她面前。“丁文長,這不是做夢對不對?”她口齒不清地喃喃著,“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嗎?每天晚上,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你……”
兩人相擁而泣,直至太陽下山,宋舞霞才漸漸止了眼淚。“對不起,我該回去找你的。”她懊惱地自責。是她的放棄讓他們分離了兩個多月,她還差點做了傻事,差點與他陰陽兩隔。
第一卷 碧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