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訊息呢?」葉聞新的語氣很平靜,「我不是說過麼,以後白夜的訊息都不用再告訴我了。」
「作為你們共同的朋友,我其實應該遵循你的意願,也應該遵循白夜的意願,不把白夜的狀況透露給你。但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我不想讓一個瀕死的人臨死前見不到自己最惦念的人,也不想讓一個執拗孤單的人有一天想起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見到的只是一座墓碑。」
葉聞新沒有說話,他走了幾步,然後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身體後仰,維持一個最舒適的、用力最省的狀態。
他問:「白夜還能活多久。」
「半年左右,腦癌晚期,無藥可救。」
「他是什麼時候查出來的?」
「是你猜的那樣。」
「說清楚一點。」
「他是查出來了腦癌,才決定出國治病的。」
「那時候,他在大張旗鼓地籌備相親和聯姻。」
「他父母也不知道他生病的事,但他拒絕了所有的相親物件。」
「這樣。」
「只是這樣?」
「不然呢?」葉聞新的語氣很平靜,整個人卻完全陷入到了座椅之中,「我已經結婚了,也很多年沒見他了,難道你希望我立刻買張飛機票,跑去米國看他麼?」
「我以為,至少你們還是朋友。」
「是很多年很多年不見的朋友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訊息,也請你不要將這件事告知白夜,我會認真思考,然後再決定,到底要不要去見他最後一面。」
第60章
話聊到這兒,葉聞新其實已經確認,白夜罹患癌症、命不久矣這件事是真的,唯一需要確認的,不過是白夜當初選擇離開他,究竟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最好的方式當然是站在白夜的面前問問他。
倒不是不能打電話,而是隔著話筒,有太多說假話的空間和可能。
葉聞新其實並不膽怯,他是敢於買張飛機票站在白夜面前和他對峙的。
他從未愛過白夜,也從不覺得自己虧欠他。
白夜既然選擇隱瞞他很多重要的資訊,那他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為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感到抱歉和愧疚的人理當是白夜,絕非是他。
當然,這不代表他不會覺得難過和惋惜。
白夜曾經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們之間有過很多非常美好的回憶,即使他們多年不再聯絡,他依舊在他過往的記憶、現在的心中佔據一塊位置。
他也會惋惜,惋惜白夜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或許選擇了獨自承擔,而不是與他一起共同面對;惋惜他們之間如今變成了這種模樣,連他的近況也要透過共同的友人才能得以知悉。
然而這種複雜的情緒,卻不足以叫他立刻去找他。
葉聞新摩挲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決定回去和孤餘風聊一聊這件事,作為他現在的伴侶,孤餘風有知情權,或許他們一起去見白夜,會比葉聞新一個人去見更合適。
想到這兒,葉聞新嗤笑出聲。
他開始覺得他自己夠狠心。
白夜已經病得快死了,還要看到他結婚,還要看到他攜帶伴侶出現在他面前。
仇人也就是這個待遇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去見了。
葉聞新的心理狀態從波動變得平靜。
他也漸漸從剛剛四肢冰冷無力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不再需要座椅支撐身體的重量,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和手指,用指尖敲擊手機的虛擬鍵盤,給孤餘風傳送了一條訊息。
「今天幾點下班?我想出去吃。」
「拍攝順利,去哪兒?」
「我讓司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