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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不愛你,凌康。”她清楚而殘忍的說:“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未來的姐夫,我對你的感情僅止於此。我想,我們以後,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他有幾秒鐘不能呼吸,然後,他毅然的一摔頭,走出了那間琴房,重重的帶上了房門。

他幾乎沒看到衛氏夫婦,穿過客廳,他僵硬的,徑直的,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衛家的大門。

嫣然當晚就知道凌康盛怒而去的事。

她回家已經很晚了,但是,蘭婷仍然待在客廳裡沒有睡,坐在沙發中,她懷裡捧著本翻譯小說“不飲更何待”,卻一個字也沒看,她在等嫣然。衛仰賢本也不想睡,但是第二天還要去南部的工廠,他一直在經營手工藝的生產和外銷,這使他必須南部北部兩頭跑,工廠在南部,外銷的辦公廳卻在臺北。所以,他被蘭婷逼去睡了。

嫣然是被一輛像坦克車似的嘎嘎作聲的怪車送回來的。

蘭婷剋制自己不去花園裡探看什麼。嫣然走進了客廳,面色紅潤,眼睛閃亮,渾身綻放著青春的、醉人的、幾乎是璀璨的光華。

“噢,媽媽!”嫣然歉然的驚呼,這時才想起來,她整晚都忘了打電話,本來嘛,海邊沒有公用電話亭。“希望你不是在等我!”

“我當然是在等你。”蘭婷說,寵愛的看著嫣然。“看樣子,你過了一個很好的晚上,方小姐說,你去參加朋友的生日晚會了。”

“唔。”她含糊的低應,幸好方潔心看到她和安公子一起出去,她敢說,方潔心也很欣賞安公子。安騁遠最近一直是“硯耕”的常客,借書還書的忙得不亦樂乎。方潔心曾經笑著對嫣然說:“如果你不要他,讓給我啊!”

“你不是已經有了罩得住了嗎?”

罩得住姓趙,是硯耕的圖書管理組主任,他真正的名字叫趙德高,全圖書館的員工卻都稱為“罩得住”。他和方潔心早已出雙入對,只差沒辦喜事了。

“哈!”方潔心笑嘻嘻的說:“那安公子對我從沒正眼看過,好象全圖書館只有你一個管理員。假若他也肯跟我談什麼沙士汽水、拖兒死太……我那個罩得住就怕罩不住了!”

拖兒死太,這也是安騁遠的絕事,有次他來借書,正好有個學生在和嫣然扯不清,那學生堅持要借一本“杜斯妥也夫斯基”著的“戰爭與和平”,說是學校裡指定的“課外參考書”,要他們研究“俄國文學”。安騁遠在一邊聽到了,忍不住就插了嘴:“杜斯妥也夫斯基最有名的作品是‘兄弟們’,他可沒寫過什麼‘戰爭與和平’。那本‘戰爭與和平’是個可憐鬼寫的,你只要記得那可憐鬼有一大群兒女卻死了太太,你就不會忘記了,他的名字叫‘拖兒死太’!”

當時,這事就讓大家笑了個沒停,只有安騁遠這種人,才會把托爾斯泰翻譯成拖兒死太,所以他有個“吃吃酒一起吃酒”的電話號碼。嫣然想著,臉上就浮起了笑意。

“想什麼?”蘭婷問,把嫣然拉到身邊坐下。“晚會很熱鬧嗎?很有趣嗎?”“噢,”嫣然回過神來,慌忙說:“是的,晚會很有趣,非常──有趣。對不起,我忘了打電話回家說一聲。”

“沒關係,只要你玩得開心就好。”蘭婷由衷的說:“我希望你有正常的社交生活,希望你多交一些朋友。”

嫣然怔了怔,母親的態度有些奇怪,她似乎欲言又止,似乎在刺探什麼,似乎在擔心什麼……不過,母親這些年來,一直在擔心,一直在憂愁。

“媽!”她坦白的問:“家裡有什麼事沒有?巧眉──怎麼樣?”

“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我也不懂的事。”

“哦?”

“巧眉把凌康氣走了。”

“氣走了?”嫣然怔住。“怎麼氣走了?他們──吵架了?凌康說了些什麼鬼話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