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雲幾乎都已經要沉沉睡去了,卻有人在窗外輕輕地敲窗戶。守夜的小宮女繼續睡得不知世事,李婉雲悄聲地問了一句是誰。
沈勳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是我。”
猶豫一剎,李婉雲還是開了窗。沈勳穿著黑色的衣服,翻窗而入。黑夜中,李婉雲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到他的眼睛,反射著不知道哪裡來的亮光:“我想著,今兒是你的生日,我也該過來看看你才好。”
李婉雲唇邊的笑立刻就凝固在了唇邊,好一會兒,黑暗中她才輕聲說一句謝謝。沈勳塞過來一個小盒子:“給你的禮物。”
李婉雲接過來,手往下一沉,這個盒子居然很是有些分量,讓李婉雲都有些把持不住。沈勳在邊上低低地笑:“等明天再開啟看吧。”
聽他這樣說,李婉雲就有些遲疑,“宮中的東西都有份例,若是我平白多了出來……”沈勳打斷了她的話:“你以為那些女官們就不收受賄賂了嗎?放心吧,平日裡,絕對是無事的。”
李婉雲心中微暖,忽地又聽沈勳說:“等此間事了,你可願與我同往?”李婉雲的手顫抖了一下,沈勳非常用力地回握她:“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但是,若不是牧言,我……”話剛出口,他就察覺到了李婉雲這邊的沉默,頓時有些懊悔,自己說錯了話,一句話斷在中間,再也說不下去。
好一會兒,李婉雲才在黑暗中沉默地笑了笑:“不,我還不想走。這個國家,需要新的制度和新的秩序,我想,看到這一切都建立起來,然後……”
沈勳這次沉默了良久。
第二天一早醒過來之後,李婉雲就被皇后招了過去,一遍一遍地讓她泡茶。李婉雲不知道皇后又受了什麼不痛快,一邊泡茶,於是一邊泡茶一邊用眼神詢問皇后身邊的人。
好一會兒之後,皇后才揮手讓李婉雲下去。出了門,李婉雲就聽到了理由。
“今年大概是個大旱之年。”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悄聲說,“陛下到娘娘這裡來的時候,說今年各地已經紛紛上書,言道今年的雨水遲遲未落,只怕是……”
李婉雲吃了一驚。
如果碰上大旱之年,只怕又是流民遍地。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那這個國家,只怕又要發生一些內亂了。那麼順帶的,與北寧的鬥爭,大概又要暫時落在下風。
她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只是這種事,她一個宮中女官,也不好出頭。
沈勳比李婉雲更早知道這件事,但是他看著毫不在乎的合作伙伴們,也只能將自己心中的話悄悄地嚥下。隨後在心中對自己道,罷了,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多吸納一些流民去自己的島上。
只有餘陶對這樣的狀況露出了明顯的不忍之意。但是,一個久疏於政事的宗室,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在某次對著沈勳的時候,他半是難過半是揪心地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面對這樣的天災,我覺得自己格外無力。如果帝位上那個人是我,只怕我也是沒有什麼辦法。這樣的皇帝我做來又有什麼用。”
沈勳盯了餘陶一樣:“殿下,慎言。”
餘陶立刻就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輕聲道:“沈勳,我知道你們對我寄予厚望,但是,我是真的覺得,我其實不怎麼想做皇帝。父親想做,我支援他,將來到我的時候,也許……”
沈勳越發沉默了下來。餘陶說完了之後,也大概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乾脆不再說話了。
這樣一場大旱最後終於是沒有演變成現實。雨雖然來得遲了些,但是終於還是下來了。地裡的農時,終究是沒有誤上一整季。
皇帝在下了罪己詔之後,見到終於落下來的雨,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隨後就是莫名的羞怒。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自己的罪己詔頒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