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到城外去迎戰,骷髏兵吼叫著站立在龍捲風的邊緣,並沒有像上一次急於攻城,而是緩緩地將陣營在臨界點擺開。
“指揮它們的人在哪裡?我們要主動攻擊,將他們全部掃平!”阿努比斯祭祀們咬牙切齒,於是那些龍捲風呼嘯起來,更加變本加厲地將周圍的空氣連同靠近的東西扯進去,扭曲著,積蓄著巨大的力討伐向天空。
然而城牆後傳來士兵的悲鳴,城牆內的危機已經蔓延到眼前。巨大的木乃伊被幾十個骷髏一起用力,拉下城頭。鎖鏈揮舞處犬首士兵紛紛倒下,黃沙從他們的衣服裡面流出來,又被大風捲起來揚到天上。兇靈們咆哮著扯斷對方的手臂,把手指插進眼窩裡,將木乃伊的頭轉著圈地擰,直到連帶著筋肉不幹不脆地脫落下來。
恐懼在城頭上蔓延,腹背受敵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城門即將陷落。祭祀們慌作一團,有人指著城門口最後的防線:“將那裡封起來!”
於是一縷黃沙在城門內側的街道上開始旋轉,越來越快,漸漸變成巨大的龍捲風封鎖了整個視線。阿努比斯計程車兵們尖叫著被捲進去撕得粉碎,祭祀們咬著牙將龍捲風向髏大的陣營裡推過去,在那與龍捲風的直徑相比之下窄的可憐的街道上推過去。
“一下子就可以扭轉一切。”
那最粗大的龍捲風帶著阿努比斯一族的殷切希望撕毀了民房和箭樓的金頂,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向城內的敵人壓下去——然而大祭祀的右眼皮突然沒由來地抽動了一下,時間便靜止在那抽搐的一瞬間。
龐大的龍捲風突然停止了咆哮,向蚯蚓一樣無聲無息地向下彎折,那狂妄的風頭越來越細小,漸漸變得靈動。隨著視線逐漸開闊,祭祀們驚恐地看到他們賴以生存的龍捲風沒入了骷髏的眼窩,那細小但是似乎可以蘊藏整個宇宙的髏大的右眼。
世界安靜了。
髏大的面前是平坦的大道,直通向城門。他邁步向著那裡走去,突然間,一個穿著黃金戰甲的軍官信步走到髏大和城門之間,然後瘋狂地喊叫著揮舞大斧向髏大撲過來。他曾經用最有力的姿勢衝刺了一秒,然後他停下來,在髏大面前變得舉步維艱。人人都可以看到他的臉上爆起的青筋,他的牙齒連同牙根都呲在唇外,腳爪深深地插進了土壤,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和他撞在一起。
人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發生了什麼,軍官的腰突然不可思議地向側面扭了一下,然後他整個身體都橫著旋轉起來,就像是風車的扇葉。沙塵就在一瞬間瀰漫開來,他的狂吼剛剛跳出喉嚨就被生生甩斷,湮沒在滾滾黃塵裡。一把斧頭從那漩渦中突然飛出來,帶著一隻手臂釘在城門的吊橋上,吊橋轟然落下。
然而沒有人再關心吊橋了,他們睜大眼睛,看到一個生平從未見過的龍捲風正從骷髏的眼窩裡慢慢地昂起頭,最初是橫著如同飛速旋轉的狼牙棒,如今昂起來,就像是一隻巨蟒慢慢地壓向城牆。
不知是誰先發出第一聲嗥叫,阿努比斯計程車兵們四散奔逃。城外的龍捲風被那橫掃的一股吸引,無數道風頭彎下來撞在一起,失控地壓向城牆,將磚石房舍連同士兵一起吞噬。隨著震耳欲聾的呼嘯,城牆就像秋天的小苜蓿一樣脫離了地面,帶著士兵和祭祀們絕望的面孔飛上高空。
“不可能,不可能……”
從龍捲風中無助地透過黃沙望向大地,阿努比斯的大祭祀們只會重複這樣一句話。他們看到慕尼黑的軍隊潮水一樣湧向城池,而德斯克的軍隊在哪裡?他看到輝煌的金頂已經不復存在,無數的火焰從城內升起。他扭過頭,看到天空中無數驚惶失措的面孔,有些已經是屍體。然後,一段殘破的牆呼嘯著從風中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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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無蓮睡得很香,忘記煩惱最好的辦法便是睡覺,她也確實困了。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