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緩緩合目,雙手舉至胸前,十指微屈,口中輕念,“離魂咒,起!”
初時,林中樹葉沙沙做響,地上的落葉原地一捲兒一卷兒地打轉,眾鬼還只當起了點小風,可未過多久,林中便猶如狂風颳過,頓時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鼓鼓地風吹得人心頭一陣積鬱,透不過氣來。眾鬼這才恍然,那性白的道士定是在施什麼法術。
眾鬼正迷茫無措時,突聞一鬼猛然嘶吼一聲後便倒地抽搐不起,不多時便見那隨身在流民身上的魂魄,自流民體中緩緩掙扎而出,面色悽慘,似受到了極大的痛苦。眾鬼以為這法術只是逼迫魂魄離體,哪知尚未確定時,便見那離體的魂魄突地白光一閃,竟然在半空中四分五裂,憑空消失了!
眾鬼不郵大駭!也不知是哪個有點見識的鬼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這……這是離魂咒,是離魂咒!”
眾鬼雖未見過離魂咒,可也不至於未聽說過,此咒用於對付附身之鬼,不但能將其驅除於被附身之體,還能將附身的魂魄打得魂飛魄散,一點渣都不剩。但此咒之所以不常見,便是因為施咒之人必須法力高強,且又耗神極大。如今得知這道士竟不惜消耗法力施以此咒,皆紛紛逃竄,可才不過幾步便又被結界彈了回來,這才覺得不妙。
“殺了這道士!殺了他!”
不知哪個鬼突然喊了一聲,一呼百應,其他本想逃走的鬼又折了回來,仗著自己是附身之體,紛紛舉著武器向中間靠攏,都想一刀砍死這道士。
白沉雙目緊閉,依然是方才的姿勢,一動未動,像是入定了般,只是額角流下的汗,卻讓駱小遠覺得師父此時一定不好受。
流年把青劍塞回劍鞘之中,只用毫無殺傷力的劍鞘,抵擋這幫已經沒有知覺的流民。就如方才白沉所言,這些附身之魂雖多,可困於人體中也使不出絲毫法力,以她的身手要抵擋他們也並不費力。只是要連連擋住二十幾個卻又不能傷了他們,她還是頗費神的。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被離魂咒打得魂飛魄散的鬼已有十幾個,如今還剩下不足十人,尚揮著武器咄咄逼近。
駱小遠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她抬眼看去,流年的劍術精湛,一套動作猶如行動流水,翩若驚鴻,卻又不顯得花哨,將那些舉止笨拙的流民一個個打得趴下也不見傷。想起自己,師父反覆教過幾遍的簡易劍法,在她揮來就跟狗刨似的,毫無美感可言。
她趁著流年打架未注意,悄悄地爬到師父的身邊,看著他幾近白色的唇,還有已經溼透的前襟,心裡面著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流年說師父不能有半點分神,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打斷師父的施咒,後果會如何。
正想著的駱小遠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只聽到流年突然衝她喊了一聲,“小遠,小心身後!”
她趕緊回頭一看,卻見不知何時竟有個漏網之魚躲過了流年的抵擋,已經舉著釘耙悄悄來到了她的身後,正要揮耙而下,距離是一米。
駱小遠知道,這個距離足以讓她輕鬆地躲過去,可是,她不能。她猛地轉過身,背對著那個看起來很嚇人的釘耙,死死地抱住依然閉著眼不動的師父。
這一下該有多疼啊,一個個的釘子要扎入肌膚,滲入骨血,她想都不敢想,應該會疼死吧?可這疼死的感覺卻沒有如期到來,只聽到身後一陣悶哼,緊接著是撲通一聲,就徹底沒有了動靜。她回頭去看,卻怔住了。那本該落在她身上的釘耙,如今卻死死地嵌在流年的肩胛骨上。
流年的臉色慘白,卻還是扯出一絲笑容,“你們……沒事吧?”
那個舉著釘耙的流民已經倒地不起,看起來應該是最後一個被離魂咒打散的魂魄。
“你……你怎麼會……”駱小遠想問,你怎麼會幫我擋。可她看著流年沒有血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