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駱子軒對他的報復。駱子軒一早就看出了朱萸對他的意義,知道她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比他的生命更為金貴。他可以死,卻唯獨忍受不了朱萸被駱子軒這麼折磨。
這是生不如死,業火焚身的煎熬與痛楚。
偏偏他還不能把這個狗犢子往死裡打,只能任由他這樣囂張地向他示威挑釁。
他已近乎在崩潰的邊緣。
但不可以……不可以崩潰……
如果他崩潰了,朱萸又該怎麼辦呢?她就算再堅強,再勇敢,可她還是那麼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姑娘兒,她要是被駱子軒用魚線捆住了手腳,丟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地方,她又怎麼可能憑她一個人的力量逃出生天?她一定會覺得冷,她一定會覺得黑,她一定會覺得害怕。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她在聲聲喚他的名字:「雁暉,雁暉,雁暉……」
她一定還在等他,他向來精準的第六感告訴他,她一定相信他會來救她的。
他必須撬開駱子軒的嘴,必須!
衛生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空氣裡一片死寂。
郭雁暉卻沒有再動手,只是倚靠在檯面上,兀自點燃了一根煙。
他斜乜了駱子軒一眼,把他的臉當菸灰缸,將煙懸在半空中,撣了撣煙。
菸灰紛紛揚揚灑落,落在駱子軒眼耳口鼻處,讓他痛苦不已地咳嗽起來。
「你好像一直都把我說過的話當放屁,」郭雁暉突然用掌心抵住駱子軒的額頭,屈腿壓實他亂動的腿,將點燃的香菸正對著駱子軒霎時驚恐的眼睛,一點點向他的眼珠子逼近,「可我說的所有話,都是認真的。還記得我昨天對你說過什麼嗎?」
他一手摁著駱子軒的前額,另一手又彈了彈菸蒂,菸灰又落進他的眼中:「我說過,論起發瘋,你比不過我。」
菸頭更迫近駱子軒一分,可郭雁暉用手指撐住他眼皮,不讓他閉眼,讓他眼睜睜地看著燃燒的菸頭就要戳到他眼珠上:「我再給你和你這雙眼睛最後一次機會。說!她到底在哪兒!」
駱子軒嘶叫著亂搖亂晃,但還是被郭雁暉緊緊鉗制住。
直視著菸頭逼近他的眼睛,他瞬間沒了底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兒!我今天早上根本沒有出門,我也沒有見過朱萸!求求你,別來搞我了!」
郭雁暉把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又將菸頭放近一分:「別給我裝蒜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她究竟在哪兒!」
菸蒂在他手中一晃,燎過駱子軒右眼的眼睫毛。
駱子軒他忽然歇斯底里咆哮起來,和之前求饒的那個他判若兩人,雙眼噴火:「簡惑,你給我聽好了,我不可能讓你找到她的,就算你把我的眼睛弄瞎,我也不可能讓你找到她的!你來啊,有本事就把我的眼睛弄瞎!就算我瞎了,她也絕不會愛你,也絕不會回到你身邊的!啊——」
他的睫毛被點燃,燃起了微小的火星,持續燃燒著。
郭雁暉聽著駱子軒悽厲慘叫著,卻還是不停在叫他「簡惑」,愣了幾秒,才一口氣把他睫毛上燃著的火吹滅。
灼燒後的難聞氣味在衛生間裡緩慢飄散開來。
逃過一劫的駱子軒精疲力竭地躺在檯面上,死死盯著郭雁暉的眼睛,又變回了那個兇狠的模樣,惡狠狠道:「你找不到她的,簡惑!我會保護好她,你永遠也別想傷害她!」
望著語無倫次、瘋瘋癲癲的駱子軒,郭雁暉心念一動,一個奇異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敲門聲再次響起,他走出去給喬慧琦開門。
她進了門又甩上門,竹筒倒豆子一樣地說:「全都找過了。他有雙雪地靴,裡面都是雪水和冰屑。肯定就是他帶走朱萸的!你有沒有問出什麼來?」
郭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