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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遲衡恍了一下神,後知後覺地想起兩個月前他就讓人將莊期和安錯從壘州接回來——不知是誰磨蹭,這時日費得也夠長的;雖然時光流逝;莊期卻並沒有變多少,神情飄逸,舉止有禮,無論何時遇見都如踏月而來,令人仰之彌高。

“遲衡?”一個拔高的聲音破空而來。

一個身影隨後跳入眼前。

竟是安錯。

雖然已二十歲,依舊是很活潑的性子,眸子發光,眉毛像跳舞一樣,湊到遲衡跟前,二話沒說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篤定地說:“病得不輕!”

遲衡哭笑不得:“你跟我就只有這句話嗎?”

不管何時何日見了,都這一句。

安錯揹著手,眉眼一笑:“因為你是我救過的最頑固的病人,不吃藥,硬撐,愣是把小病拖成了頑疾。”一邊說一遍手舞足蹈,寬衣博帶如織錦荷葉一樣亂飄。

遲衡實在不想當著莊期的面討論自己的病,隨口問:“怎麼來得這麼久?”

“我們在路上救了一個人!”安錯拽住遲衡的手,不由分說往裡拖。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

遲衡被生拉硬拽進去一看,樂了,這不是景朔嗎?景朔也淺淺的笑了,眉眼中盡是狡黠:“多謝郎中相救。”

敘舊完,景朔就把來龍去脈說了,原來,段敵越加專斷,又受西南王的攻擊,軍心渙散,多個將領均忠心勸諫,讓他和乾元軍連橫,其中池亦悔和景朔勸得尤其多,池亦悔說話直接,結果徹底把段敵惹怒了,當即給了池亦悔幾十板子,景朔心知再勸無用,就自行辭了段敵來濘州。

“救是怎麼回事?”遲衡追問。

景朔再沒細說,後來遲衡側面打聽才知道,景朔也被段敵責罰,徹底恩斷義絕,景朔帶傷上路,累極暈厥,恰好遇上了莊期和安錯。景朔知他們要去乾元軍,也不點破,安錯熱心熱腸,愣是帶回來了。遲衡暗自欣喜,一則喜景朔歸來,二則喜段敵眾叛親離。他將景朔、安錯、莊期三人一起安置在同一個偏院,那三人性子各不相同,還好都不乖戾,有安錯這個活寶在,其樂融融。

有天,遲衡極晚了回來。

見莊期和景朔在月下,二人指天望星相。莊期娓娓道來,景朔聽得認真。

後來遲衡問景朔,他們都說些什麼,景朔笑道:“我有心學莊期的星相,奈何為時已晚,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得了的。莊期說想跟著打戰,他對出謀劃策知之甚少——莊期可真是不錯,鍾靈毓秀,稍加點撥就通了,只差踐行。”

這是好事。

莊期總愛站在一棵枯樹下翻閱書卷,倒有些紀策的模樣了,遲衡心喜,上前問他,他也答得很順溜,果真如景朔說的那樣,極有靈性。岑破荊身邊恰好缺一個謀士,遲衡一直沒有物色到合適人選。

於是,一旦有閒暇時間遲衡就傾力指點莊期。

且蒐羅了很多兵書戰策給他,讓他有什麼不懂的就問紀策。但莊期內向,並不太問人,只自己琢磨領悟。遲衡見他勤勉有加,更加高興,時常讓莊期到書房來,看自己佈置軍務以長些見識。

一切本平靜,十一月末時莊期忽然病了。

先是咳嗽後是發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在床上躺了幾日,遲衡本想看看他學兵法的進展如何,一看兩頰泛白,驚了一驚,連忙問安錯怎麼了,誰知安錯含糊其辭。遲衡堅持不懈,三問兩問安錯就倒豆子了:“那是因為他太勤苦了,哪有每天睡得那麼晚的,他本來也不是健壯的人,積勞成疾就倒了唄——他不讓我說給你聽的!別說我說的!”

“積勞成疾?”遲衡困惑了,平常也沒讓莊期幹什麼啊。

“他從沒有在子時睡過啊,寅時卯時才睡次日還起得早,一天就睡兩個時辰,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