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商討不需要衛叢,但他人得在那裡。
不樂意開會的衛叢哇哇亂叫,他寧願每天監督簡一鳴練琴都不想去開會。不過符和王聯手,衛叢再大意見也沒有反抗的權利,淌著淚上了飛機。
送走了衛叢,符濱河溜溜達達過來關心人。
「怎麼樣?」符濱河指向不明,王曦卻懂他問什麼。
鋼琴系主任頭疼地捏捏眉心,「不太好。」
「撐是撐到最後了,但是腦子也飛了。」第一次彈十二個小時的時候簡一鳴還能算帶著腦袋上,就是彈著彈著撐不住了,狗狗簡那中看不中用聰明小腦瓜徹底清空,後面再彈,這傢伙直接放飛了他的腦子,全靠本能演奏。
王曦都被氣笑了,「我該誇獎他只剩下本能還沒有彈錯音,還是生氣他輕易就把自己的腦子放飛了呢?」
空有本能是無法成事的,再強大的本能,沒有思考,沒有智慧,就像野獸面對人類一樣。
符濱河另闢蹊徑為簡一鳴辯解:「沒有請假已經很努力了……」
王曦深深地嘆了口氣。
是啊,最起碼還沒有逃走。
符濱河又問:「還要繼續嗎?」
「當然。」忙碌的王曦埋頭進他的檔案裡,批完這些他就要趕著去練琴了,每天至少兩個小時的練琴時間,是這位頂尖的鋼琴演奏家幾十年不曾落下一次的日常。「這可是我們的『新約』,彈多少次都不嫌多。」
彳亍口八。
符濱河心裡為簡一鳴和王曦同時祈禱了一下,哪怕他不信仰上帝,起碼他信仰貝多芬。
願貝多芬保佑你們。
不知道最後是作為引導者的王曦精疲力盡,還是作為新生兒的簡一鳴脫胎換骨,這一場持久戰主動就像登山者的旅程,爬過去了,就能看到壯闊的山頂風景,爬不過去的只能倒在半路成為王曦教學路途上的一個路標。
現在恐怕除了王曦,再也不會有人願意用這種笨方法來磨練學生了。
在中間放假的間隙,簡一鳴掙紮起來去看一次大寶和馨馨他們。
時光總是格外青睞小孩,只是一週沒見,簡一鳴就覺得他們長大了許多。身體長大了,他們的內在卻沒有同步長大,像被困在了時間裡的囚徒,囚牢之內和囚牢之外有截然不同的時間差。
幸運的是有人願意打掃他們的居住之地,用陽光和鮮花堆滿他們。
大寶像只很久都沒有見過主人的貓咪,躲在老師背後,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就在簡一鳴使勁渾身解數逗大寶的時候,他的衣角被拉扯了一下。
他回頭,是馨馨。
馨馨的舉動引起了所有老師的關注。
她是輕微自閉症兒童,因為保姆照顧不力、父母忙碌和老師疏忽,情況迅速惡化,在幼兒園裡受到了嚴重的欺負,被發現之後才轉送到這裡的,但是小孩並沒有好轉,幸運的是也沒有惡化。
她每天的活動都非常規律,老師嘗試過幹預,無一受到了劇烈的拒絕,這是第一次她的行動超出了她的日常。
小姑娘的手裡握著兒童鋼片琴的音錘,遞給了簡一鳴。
「敲。」女孩子的聲音清脆如同水滴擊石,叮咚作響。她見簡一鳴沒有反應,再次用力地拉拉他的衣角,說:「敲。」
就像有煙花在簡一鳴的腦海中綻放,他興高采烈地接過音錘,抱出那臺簡單的鋼片琴,為他的小姑娘敲擊一首《小星星》。
「不對。」馨馨說:「上次那個。」
「上次就是《小星星》。」簡一鳴說著還重新敲《小星星》的幾個音,但是並沒有獲得小女孩的認同。馨馨堅持否定:「不是這個,上次那個!」
「上次那個!」
「上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