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服他父王投降。那時他不過才十五歲,他聽說魏國的太子像他這樣的年紀時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代父執政了。但他是獨子,又天生容貌昳麗。父王幾乎將他寵上了天,十五歲的他對囯事政務一竅不通,整天只知道鬥雞走馬,心血來潮時還會偷偷溜出宮跑到胭脂巷裡坐在青樓的雅間裡像個浪蕩公子一樣競拍花魁,坦白說,他並不覺得那花魁漂亮,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臣子們上疏指責他無德,但父王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那些臣子們想換太子也沒法換,真是讓他們失望了。他父王會笑著對大臣們解釋說:“太子很聰明,只是年紀小,玩心重了些。”
是的,他確實聰明。凡是看過的書幾乎是過目不忘,那些經義太傅只講一遍他就能懂,而且還會舉一反三。
那時他不無得意地想,他生就這樣的容貌,又聰明機敏,恐怕上天都要嫉妒呢。
可誰知道那一天來得那樣快。囯破得那樣快,逃無可逃,他親眼見到父王殺死三個姐姐,只因他不想漢國的公主淪落為魏國權貴的玩物,但是父王怎麼又忍心,忍心只留下他一個人面對所有的惡意呢?
囯破之勢已不可挽回,父王留下他只是因為心裡還殘存著一絲希望,殘存著他的兒子這樣聰明過人,這樣天賦異稟,說不定將來有一日可以重建漢國呢?所以他用一座瀕臨死亡的危城換取了他的平安。
魏國皇帝封他為長樂侯,呵,長樂侯,意思很明顯,你只要負責一輩子吃喝玩樂就行了,別打什麼歪念。
可是他怎麼能忘記那些屈辱和父王姐姐們血淋淋的屍首呢?
一開始他想過要逃,逃到齊國去,像伍子胥那樣舉一囯之兵力為父報仇,可是逃不出去,反而被囚禁在永安城裡看著魏國一點一點變強大。他想,魏國怎麼會有這麼多能人呢,一個長安侯就已經令人如此忌憚。不由又想到父王底下的那幫臣子,耿直直諫的少,阿諛諂媚的多,也難怪天要亡他了。
既然逃不了,那就想著法子折騰吧,永安城防守空虛是他傳的訊,太子和趙王明爭暗鬥了很多年,他就想著法子挑撥。崔公子的死是他所為,拓跋囂的死也不過是他和涼囯聯手下的一手好棋。他自認為天衣無縫,誰知還是被識破了。韜光養晦了這麼久,他也只是才剛剛開始啊。
呵,長安侯,長樂侯,只有一字之差,他卻被他處處壓制。真是好不甘心,佈局這麼久,到頭來終是一場空。只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商遙,他認的姐姐,他是真心把她當姐姐的,她是誘餌,誘了他出洞。他不是沒有怨言的。
最後閃入腦海的是……
湛秀忽然醒過來,空氣中流動著異樣的芳香,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又一排的紅木書櫃,這是……王家的藏書閣。王徽容將他偷偷藏在這裡,他靠在書櫃上閉目養神,後來不知怎麼就睡著了。是這香氣的作用嗎?
他撐著昏沉的腦袋靠著書櫃坐起來,只見一雙秀氣的腳從書櫃後慢慢走出來,白色的裙裾微微曵地,步子移動間露出白色的絲履,那樣款款的姿態,一舉一動間就可看出與生俱來的優雅。腰間白玉壓著裙幅,連從衣袖間露出來的手指也是微微泛白,目光再往上移,是王徽容,仍是素衣墨髮,清冷的眉眼。
素手端著髹漆托盤,托盤上是膳食。
今天的陽光分外的好,大片大片的光束射進來,一室寧靜。湛秀眯了眯眼,明知道此刻不該笑,但他就是忍不住咧開嘴笑了,目光近乎貪戀地鎖定在她身上。
他想怎麼會有人認為她不漂亮,她明明是世上最好的璞玉,以詩書為匠師,被雕琢成如和氏璧那樣光華內斂價值連城的璧玉。神思又飄到那個寧靜的夜晚,那是皇帝壽宴,他喝得酩酊大醉從殿裡退出來,司空大人的公子追出來命隨從把他按在遊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