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沒人來接他。
他穿著單薄的衣袍站在門前的臺階上,看著行色匆匆的路人,輕扯了下嘴角,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出獄了,這世上沒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孤零零的確實還不如死了呢。
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便直愣愣地站在這裡。也不知站了多久,身體已被凍到麻木,他看到自東邊疾駛來一輛馬車,本來沒在意,但馬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他訝然地看著素色的車幔被一雙細長的手撩起來,看著她從車上跳下來,撐著油紙傘,白裙拂落臺階上的細雪,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最後站定在他面前。
湛秀終於看清傘下的那張容顏,像是寫意的山水畫,每一筆都極淡,微翹的眼角,端麗的面容,看起來十分舒服。他聽到自己心口劇烈跳動的聲音,沉寂如一灘死水的心竟彷彿活了過來,跳得如此熱烈又激動。她是誰?是來接他的嗎?
王徽容握緊了傘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忐忑,他失憶了,這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結局,只是連她也忘了,面對全然陌生的她,他會如何?她試探地將傘微微移過去,見他傻站著不動,疑惑道:“你……”
湛秀忽然張臂抱住她,努力汲取她身上的溫暖,嗓音發顫:“你是來接我的嗎?”
王徽容:“……是。”她還不習慣這樣的親暱,身子動了動,脖頸處卻一陣滾燙溼熱,她渾身一顫,那是他的淚水。
王徽容剛要伸手推他,他卻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喜極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抱住她,直勒得她喘不過氣來,王徽容微喘:“你先放開我……”
湛秀像個無賴一樣不撒手:“不放。丈夫抱妻子,天經地義!”
王徽容一滯:“丈夫?妻子?”
湛秀身體一僵,放開她,小心翼翼地:“難道不是嗎?”
王徽容沒否認,只是問:“你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湛秀面露茫然,“我不知道。只是心裡認定你該是我的。你該是我的。自小到大,我喜歡的人和東西只能是我的。”他旁若無人地拉開衣襟,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你摸摸,我心跳得厲害,我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是你的出現讓它活了過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再次露出有些怯怯的表情來,“你是我的妻子對不對?”
王徽容靜了一瞬,嗓音裡發出低低的一聲:“嗯。”
湛秀狂喜:“你叫什麼名字?我又是誰?”
“我叫王徽容,你是湛秀。”他還以為他把她忘了,可他心裡還記得她,記得他是愛她的。
“容容?容容!”他叫得熟稔而又熱烈,拉起她的手,“我們回家。”剛踏出一步,又疑惑地回頭看她,“家在哪裡?”
王徽容臉上還是一貫矜持的神色,說的話卻直暖到人心窩裡:“我帶你回家。”
商遙站在廊下,看著湛秀和王徽容在院子裡堆雪人。
這詭異的畫風看著就令人想笑。
湛秀一開始是很認真地在堆,堆到一半不知怎麼忽然站起來一腳將雪人踢散。
王徽容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不是說要照著我的模樣堆一個?”
湛秀還踩上去碾了幾腳,道:“太醜了。根本不像你。”
王徽容微微歪著頭,模樣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少女的嬌俏,“那有什麼可生氣的。”
湛秀眼角微翹:“我要把雪人堆得比商遙還要漂亮。”
王徽容問他,“堆出來還是醜怎麼辦?”
“那就堆到滿意為止。”
“這樣你的手恐怕會凍僵。”
“你給我暖暖不就行了。”
完全沒有營養和任何意義的對話。商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