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蘇婕從單膝半跪的姿勢站立起來,她披髮裂衣,容顏晦澀,混身染血更步履浮動,唯一未變的是赤毒的雙眸,眸中不見絲毫淚痕!* * *
不錯,暗中出手擲石,搭救了蘇婕一命的人正是莊翼,在這種情形下,他又能如此施為,至於當形勢繼續惡劣下去,他是否會有更進一步的行動,連他自己也不敢確定,總之,眼前的反應,他認為恰到好處。
蘇婕的危機既已解決,他當然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仍得去忙他的事看看何小癩子抓得著抓不著,萬一給姓何的溜掉,他還有差事要幹,好歹,得把嚴良及艾青禾兩個送到地頭再說。
一道上沒見何小癩子半點蹤跡,莊翼白著一張臉回到客棧,錢銳、竇黃陂、佟仁和三個觀顏察色,便知他們老總折騰大半夜,八成亦乃師出無功,空忙活了;錢銳先端上一杯熱茶,仍忍不佳問道:
“老總,蘇婕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何小癩子沒弄回來?”
坐下長長吁一口氣,莊翼就杯啜茶,沉重的搖了搖頭:
“姓何的不但刁滑,更且狠毒無比,蘇婕遭到突變,她留下的人竟未能看住何小癩子,人跑了不說,把兩名守衛也宰了!”
簡單扼要的將夜來經過說了一遍,莊翼越講越嗟嘆,情緒低落得很。
三個人靜靜聽完,不免有些怔忡的互相覷視,仍由錢銳開口道:
“這樣說來,何小癩子逃之夭夭以外,連蘇捷那夥人也跨了啦?”
莊翼道:
“不能說跨了,元氣大喪卻是真的,這個女人也實在太剛愎自用,想怎麼就怎麼樣,一點彈性都沒有,對方在毫無轉寰餘地之下,只好挺而走險,逼上梁山,唉,卻落得個遍地骸,兩敗俱傷!”
錢銳舐舐嘴唇,這:
“那,眼看著蘇婕今晚上也不能實踐諾言了?”
抬起眼晴,莊翼道:
“你是說把何小癩子的耳朵送來?”
錢銳頷首:
“不知她還有沒有這個本事?”
“嗤”了一聲,莊翼道:
“人跑了是我親眼目睹,連我跟著去追都沒能追上,蘇婕如今只剩下半條命,再加上損兵折將之餘,又拿什麼本事去逮人?既逮不到人,那來的耳朵交給我們?你不用花腦筋去想,只彎動彎動腳指頭也該算出來……”
錢銳趕忙陪笑這:
“老總可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怕到時交不了差。”
哼了哼,莊翼道:
“天塌下來有長人頂,上頭有話,自則由我去擔待。”
佟仁和介面道:
“聽說『靖名府』的那個典史很難纏,老總,你可得先有個底。”
莊翼道:
“『靖名府』的典史姓應,叫應爾清,背後有個渾號,人稱『應老刀子』,為人吝苛慳嗇,遇事挑剔刁黠,出了名的不是東西,官秩雖不入流,節骨眼上找起碴來卻夠麻煩,不過你們放心,別人對姓應的頭大,我倒有法子治他,應老刀子再是奸狡,一旦和我碰上,他也只有打恭作揖,俯首聽命的份!”
佟仁和笑道:
“照說,以應爾清的品級,和老總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可是俗話說得好:不怕官,只怕管,驗收人犯是他的職司,他若找麻煩,來個公事公辦,楞要對數對人,否則不會簽押,老總可也不能與他硬幹,卻不知另有什麼治他的法子?”
莊翼喝一口茶,道:
“到時候你們就會知道,應刀子在別人眼裡是把兩面光的鋒口,我看他只能算個雜碎,沒什麼大不了。”
乾咳一聲,錢銳道:
“該如姓應的連駱修身那隻耳朵也不承認,老總,我們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