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秦究說。
“什麼時候看的?”小李訝異地問。
“剛醒的時候。”
“……”
啞口無言間,小李瞥到秦究筋骨明晰的手背上有一片青。她經驗豐富,當然知道這種淤青是怎麼造成的——如果打點滴的時候不注意,拉扯到針口,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他又為什麼會拉扯到針口呢?
是剛醒的時候只顧著去看另一個人的情況,沒注意到自己打著點滴麼?
監控儀溫和的藍光映照著秦究的側臉,輪廓被光影襯得更加深刻英俊。他弓身坐著,手指抵著下巴,微垂的眸光落到床頭,就再也沒移開過。
他身上所有的攻擊性和危險性都收斂起來,像一個沉靜的守候者。
小李本想說“我還是給你把點滴掛上吧”,但她感覺這環境不適合開口。她左思右想,決定先避一避……
這一避就避了三天。
這三天裡,秦究除了洗漱,基本沒有離開過那個位置。
小李實在沒忍住,跟主任叨叨說:“東西倒是正常吃,覺睡沒睡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每次過去,他都是醒著的。”
主任問:“資料呢?”
“哦,監測儀倒是一直掛著,比我健康。”小李沒好氣地說。
主任猶猶豫豫地說:“那也行吧……”
“主任你是不是怕他?”
“胡說八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你怎麼不去罵他一頓?”小李說,“以前要是哪個病人這麼幹,你肯定要劈頭蓋臉訓一頓的,罵得對方老老實實。我們現在需要他老老實實,明天就要全面檢查了,他萬一來一句過兩天再說,那怎麼辦?”
主任一本正經地說:“不會,明天老吳和部隊那邊都來人,肯定能給他把事情交代明白。聽明白了就配合了嘛。”
“等下……您覺得他這樣是因為不配合?”小李問。
“也不是吧,可能還是不放心我們。”主任深沉地說,“畢竟他們以前的經歷……確實挺複雜的,換我警惕性只會更高,你不懂。”
小李默默瞥了一眼主任的禿頭,覺得跟中老年古董無法交流。
秦究他們的手機也在審查範圍內,一進醫院就被拿走了。所以秦究的等待真的就只是等待而已,連個打發時間的東西都沒有。
小李試著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肯定早就坐不住了。她一直覺得秦究並不是溫和的人,鋒芒畢露的人就算沉靜下來也帶著稜角,難以想象他居然這麼有耐心。
有一次小李實在沒忍住,對他說:“這邊有專門的提醒鈴,他醒了只要按一下,我們都能知道,不會耽誤什麼的,你其實不用這樣盯著的。”
秦究說:“沒事,不是怕耽誤。”
小李好奇:“那是因為什麼?”
秦究懶懶一笑,沒回答。
小李很懂分寸,也沒有多問。她只是偶爾會想,這個人還要等多久呢?
好在這個時間並沒有太長。
第二天,同樣是清早,小李同樣輪值一夜要跟同事交班,在交班前最後例行公事地查一下房。
她把新的點滴瓶掛上,調節好了速度,跟秦究簡單說了兩句注意事項便打算離開。
就在她退到病房外合上門的時候,忽然透過方形的玻璃,看見那個長久等待的人傾身向前。
半開的窗簾外是茫茫冷白,大雪應和著節氣連下三天,天寒地凍。
走廊比屋裡要冷一些,小護士在原地怔愣許久,直到手指尖感受到一抹涼意,這才意識到……病床上的人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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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惑在夢裡走了很長、很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