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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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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呼吸 by 曲水老師

第一部

凌晨六點半,我終於交完班,把一個剛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病人交到外科副主任手上。交班時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的形象異常蹉跎與猥瑣;我們副主任彷彿是害怕我繼續呆在醫院汙染環境一般,真誠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夏你快點回去休息吧,看你這兔子眼紅的。

我弱柳扶風般地拐回醫師休息室,中途出賣色相向一個不認識但有些面熟的護士妹妹要了份病號早餐;然後我在休息室裡找了個角落蹲下,準備緩一緩之後再回家。我拿起牛奶正要喝,休息室的門突然從外面被開啟,腦外的鐘垣探頭探腦地溜了進來。

我一怔,機械地點了點頭:“鍾老師早,你值班?”

鍾垣點點頭,隨性在我身邊坐下,問也沒問一聲,直接抓起我飯盒裡的饅頭往嘴裡塞。我明顯嫌惡地看他一眼,他咧嘴一笑:“咱倆誰跟誰啊,對不?”

我哼了聲,懶得理他,兀自慢慢地喝著我的牛奶。這兩年我總是極力避免於這個男人單獨相處,這樣沉默而緩慢的氣氛往往讓我想起一些飄渺的過往,想起那些惆悵的人和事,在當初是怎樣刻骨銘心地放在我的眉間心上。

而鍾垣卻好像完全沒有那種傷感。他大口大口地吃完我的饅頭以後,突然一個抬頭,直直看向我:“聽說了麼,說是白椴他們那批出國的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我右手不自覺地一抖。

鍾垣喜笑顏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一回來準是你們科的頂樑柱,你得加把勁啊。”我還來不及反應,鍾垣的手機就驚雷一般響了起來,估計又是急診。他罵罵咧咧地邁出門去,臨走時回頭一笑:“念非,謝謝你的饅頭哈,一會兒我就靠那個得撐仨小時。”

“你餓死在手術檯上正好。”我白他一眼,目送他委委屈屈地喃喃而去;我抬眼看向窗外,黎明正在這個死寂的冬日悄悄降臨。他就要回來了,我默默對自己說道。

1 石棚巷筒子樓

我的母親夏薇薇在17歲時就生了我,並且自作主張地給我取了個文藝無比的名字——夏念非。八幾年是個民風還比較保守,但凡有男女青年當眾擁抱就會被視為異類的奇異年代。我媽年輕時漂亮得宛若天仙,她16歲早戀,據說被一個小白臉搞大了肚子,懷我懷到快五個月時才被家裡人發現,我爺爺掄著笤帚險些把我媽的腿打斷。我媽發瘋似地護著我,哭了一場,當天晚上偷偷從家裡拿了幾百塊錢,給老家留了張大義凜然的便條,帶著幾件單衣就出逃了。

許多年來我一直很好奇,我媽從老夏家出逃的那個夜晚我的親生父親到底在什麼地方。在我生命的頭十幾年裡,我的生父對我來說一直是個極度透明的存在,我那無所不能的媽媽甚至曾經試圖讓我相信我是她一個人從肚子裡搗鼓出來的。生我的那年初春我媽挺著大肚子在南方一個叫鳧州的城市裡幫別人洗了半年多的盤子,再後來,我就在她生活最為窘迫的時候出生了。雖然對那時候的事我完全沒有記憶,但我媽每每跟我提起那段崢嶸歲月卻總會落淚,覺得虧待了我。我在出生的前幾年裡幾乎沒在自己的床上睡過一晚上的覺,所幸我生來便身體健壯,沒災沒病,整天吃稀飯饅頭也能長得白白胖胖;後來我媽一想到這茬就會說,我們家念非命賤得很,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個好名字。

我媽剛到鳧州的時候帶著我住在城南石棚巷一個有著二十多年曆史的破筒子樓裡,天井在樓中央,從下往上看時天空裡花花綠綠的全是各家人換洗的衣服褲衩;樓裡每層都是五六家人共用一個廚房,一個廁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