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眾人心裡都驚異莫名,無論怎麼說沐昭冉都是敵非友,誰聽說過在戰場上用敵軍的將領來帶自己的兵馬的?君湛然莫非是太過擔心南宮蒼敖,神志不清了?
彷彿不曾留意到周圍人的反應,站立車前的男人還是看著林昭冉,眼神一動不動,“前方便是赤霞城,我要你帶兵入城。”
林昭冉這回聽清了,仰天大笑,“君湛然,你是瘋了不成?你要我帶兵入城?你不怕我聯合守城之人,將你們引入陷阱,一網打盡嗎?”
這實在說不通的事,沐昭冉面上在笑,心裡卻驚疑不定,君湛然一如以往的神情淡漠,“你可以這麼做,但是你不會,你也不敢。”
“為何我不敢?我怎會不敢?要想重回夏國,戴罪立功,這是我最大的機會,我豈會不敢?”籠中囚徒的日子在沐昭冉的臉上多添了一些滄桑的痕跡,但他挑起那雙桃花眼,眉目之間依舊明亮。
君湛然含笑看著那點亮光,緩緩說道:“因為沐朝霞還在凜南。”
一句話,掐滅了沐昭冉唇邊譏誚的笑容,他一咬牙,“君湛然!原來你也不過是個卑鄙小人!”
“我從未說過我是君子。”墨玉似的眼睛裡平淡如水,卻叫人心頭泛起冷意。
“倘若林朝霞不夠,還有林朝霞的孩子,倘若還不夠,那你自己的性命呢??”他不疾不徐的說著,“你自己的性命,我想你總是要顧惜的吧。”
那一絲詭秘的笑意,讓沐昭冉心生警覺。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沒有忘記對方人稱什麼,“你使毒?”
“霧樓對囚徒的待遇不錯,每日飯菜不曾苛待。”
君湛然這話出口,肖虎心底不免疑惑,他記得沐昭冉的飯菜之中並未下毒啊。
沐昭冉自己卻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以為了復仇而不擇手段,他既甘願自殘,還有什麼不能做?
“好一個君湛然!你敢用我帶兵,我就如你所願!”咬牙切齒過後,沐昭冉也只能這麼回答。
君湛然似乎並不意外,只用那雙不冷不但的眼繼續看著他,“赤霞城城主也算是個老狐狸,但想必逃不開你的手去。”
他看來早有打算,沐昭冉心裡的疑惑更重。
君湛然自己為何不去?有什麼理由阻止他不親自帶兵攻入舜都?以他心中的恨意,就算前方有夏軍埋伏,也只會讓他更為滿意才對,因為夏軍敗的越慘,便越是會讓平康皇氣憤。
想到君湛然的身份,沐昭冉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若那就是真相,面前的這個人……豈非才是王座之上真正的君主?
赤霞城,伏鸞山,舜都。君湛然站在城門之外舉目往前,從人稱鬼手無雙的霧樓樓主,到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夏國皇子,今日,他終於站在了這裡,距離王都,不過幾日的路程。
幾日――心頭霎時又浮現出一張書箋。
南宮蒼敖,這個被刻意壓制不去想起的名字倏然間襲上心頭。
“樓主……”肖虎分明看見君湛然的臉色白了一層,再定睛去看,好像又和方才沒什麼兩樣。
君湛然充耳不聞,正對沐昭冉說著什麼。
肖虎便又看了看沐昭冉,想到君湛然為了利用沐昭冉竟做到這般地步,竟以沐朝霞和她的孩子來相要挾,不由得心生不祥。
樓主他為何不自己領兵?
為什麼情願利用沐昭冉,也不自己親自攻城?
心裡這麼想著,他的目光慢慢移動到君湛然的背脊之上,又挪動到覆於衣袖下的那雙手上。
肖虎沒有忘記,在凜南的王宮裡,君湛然曾在大怒之下使了翻雲手,那是能令人間化作地獄的一雙手,而這樣的一雙手,自那一日割落人頭後便再也沒有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