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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弘升不怨恨自己的哥哥,換做是他,在當時的情形下,也會拒絕皇帝的聖旨。當時山東貴族集團正在做一次豪賭,贏了就能擊敗關隴人,搶到中土的統治權,徹底改變山東人的命運。崔氏不過是山東貴族集團中的大佬之一,有一言九鼎的權威,但沒有一言九鼎的實力。崔氏做出決策,支援皇帝,卻無法肯定自己能說服其他豪門世家,能讓山東貴族集團中的大部分貴族都接受自己的決策,所以必須做兩手準備。假若漢王楊諒贏了,崔氏應該怎麼辦?反之,若皇帝贏了,崔氏又該如何應對?
若皇帝贏了,崔氏居功至偉,這個太子妃肯定跑不掉,而且要隆重複立,崔氏有面子,權勢、權威都能一夜間重建,受損的元氣也能迅速恢復。
然而,天不遂人願,皇帝是贏了,太子卻死了,崔氏的如意算盤就此落空,只是苦了崔氏女兒。
豪門女兒是政治資源之一,政治聯姻是政治結盟的傳統手段,崔氏女兒年紀輕輕當然要嫁人,但貴族遵循“門第婚”的傳統,尤其豪門,下嫁是丟面子的事,是婚宦失類,會遭人恥笑,這是其一。其二,崔氏女兒曾是今上的兒媳婦,後來被先帝廢黜,但河南王始終未再立妃子,這其中固然有河南王的原因,肯定也有先帝和今上的原因,如果先帝和時為太子的今上一定要給河南王立妃,河南王豈能抗拒?可見先帝也罷,今上也罷,都知道崔氏在中土的龐大實力以及它對王朝興衰的巨大影響力,所以都埋下了伏筆,一旦有需要崔氏的時候,便利用“復立”之舉來重建雙方的政治聯盟。
此次“復立”未成,但政治聯盟重建了,崔氏女不再是被廢黜的罪人,而是要“復立”為太子妃的貴人。如此顯赫身份,無論在皇帝和皇族的眼裡,還是在崔氏的眼裡,抑或在其他豪門世家的眼裡,都是高不可攀。
從皇帝的立場來說,這就是自己的兒媳婦,尤其在兒子死後,皇帝對這個命運乖蹇的兒媳婦更有著特殊而複雜的情感,某種意義上他把對兒子的愧疚和思念轉化做了對兒媳婦的疼愛。當然,他沒有理由阻止崔氏女兒再嫁,但從自己的情感出發,他有理由干涉崔氏女兒的婚姻,崔氏女兒嫁給誰,他要最後拍板,只要他反對,誰也別想娶到崔氏女兒。
於是這就成了一個死局。皇帝不願意守寡的兒媳婦嫁給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崔氏又不能把自己身份顯赫的女兒下嫁,而與崔氏門第相當的豪門世家考慮到皇帝的情感,又不敢迎娶崔氏女兒,以免得罪皇帝自取死路。崔氏女兒就此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政治和傳統把她囚禁了起來,毫不留情地摧毀了她的人生。
崔家的十二娘子“病了”,瘋瘋癲癲的,東都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大牢籠,崔府則是一個小牢籠,在重重牢籠中,她無法呼吸,瀕臨死亡。無奈之下,崔弘升聽從了道家白馬法主薛頤的建議,讓女兒離開東都,遠離樊籠,遊歷名山大川,以排解心情、治療心病。
然而,崔氏代表的是中土文化傳承,代表著權力和財富,崔氏子弟無論走到哪裡,都萬眾矚目,尤其像崔氏女兒這等顯赫人物,一舉一動都在有心人的關注之下,豈能像個修行者一樣安安靜靜地遊歷名山大川?很快,崔氏女兒在不知不覺之中,就重新回到了牢籠,只不過,這一次她是主動的,她充滿了激情,她想重寫自己的人生,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
女兒的變化,讓崔弘升既喜且憂。喜的是女兒終於從心理的樊籠中逃脫了出來,憂的是,女兒有皇帝和崔氏兩大靠山,手上的隱權力很強大,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誤入歧途,則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不得不小心防範,甚至派出親信家將崔九和心腹傭奴全天候監控,然而,終究還是出事了,東郡白馬大案和因譙郡叛亂而引發的徐州危局,其背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