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吧。”張須陀衝著眾將揮了揮手,“即刻渡河北上。”
眾將躬身領命,四散而去。秦瓊遲疑了稍許,走到張須陀身邊,低聲問道,“明公,是不是命令張司功和賈團主繼續在寧陽城下堅持一段時間?”
張須陀看了秦瓊一眼,“你擔心段使君不來?”
秦瓊苦笑搖頭,“張司功、賈團主與白髮賊整整打了一下午,打得非常激烈,殺聲震天,段使君不可能不知道,但你看看……”秦瓊手指天邊的夕陽,忿然說道,“如果他想來,早就來了。如果他不來,而我們卻撤了,任由城內城外賊軍會合逃離,那責任便是明公的。”
“他會來的。”張須陀的口氣非常肯定,“他也是一員百戰老將,對整個戰局瞭如指掌,豈會錯失戰機?”
秦瓊不再說話。
張須陀下令,“命令張元備、賈閏甫,天黑之後,急速撤離。”
夕陽西落,漸漸接近地平線。
段文操來了,帶著魯軍主力氣勢洶洶地殺到了寧陽城下。
李風雲急速撤離,蒼頭軍將士掉轉身形,狂奔而去。
張元備和賈閏甫也帶著麾下將士撤離了。
當魯軍進入戰場之時,首先看到的便是倉皇逃離的賊軍,然後便看到齊軍沐浴在血色陽光之下,漸行漸遠。
一名齊軍斥候呈上張元備寫給段文操的書信後,打馬飛馳而去。
段文操很生氣,就差沒有破口大罵了。你張須陀負責整個齊魯地區的剿賊重任,某做為魯郡太守,不過是配合你剿賊而已,所以你齊軍理所當然要承擔攻堅之重任,現在倒好,某一來,你招呼都不打一個,掉頭就走,把一座由賊人佔領的寧陽城扔給了某,讓某去打,你什麼意思?你個老匹夫算計某啊?
看到段文操黑著一張臉,憤怒地把書信扔到地上,牛進達不禁暗自苦嘆,俯身把書信撿了起來,展開細看。
書信是張元備寫的,而不是他父親張須陀寫的,足見張須陀怒火之大,反應之劇烈,對段文操意見之深,雙方基本上算是撕破臉了。書信上的字很潦草,很不工整,可見張元備是臨時接到命令,臨時草擬的,這既可以表現為齊軍對段文操背信棄諾之舉的極度鄙視,又可以算是一種決裂的暗示,你不仁,我不義,齊軍不會再來了,以後不論魯西南局勢如何惡劣,齊軍都不會伸手相助了。
段文操之所以怒不可遏,正在如此,他想當然地認為,張須陀在東都和右候衛府的重壓下,迫於剿賊難度太大,不得不求助於段文操和他所在的齊魯貴族集團,為此不得不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哪料到張須陀十分暴戾,憤怒之下,與段文操直接翻臉了。
翻臉就翻臉,這是齊人的地盤,而自古以來齊人就有抱成一團聯合對外的優良傳統,你張須陀一個關隴人想在齊魯耀武揚威、為所欲為,純粹是白日做夢,你個老匹夫,你等死吧。
事已至此,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吧。牛進達把書信收了起來,恭敬地問道,“使君,是連夜攻城,還是安營紮寨,明日再攻?”
“安營紮寨。”段文操揮動了一下馬鞭,兀自帶著一股怨氣說道,“我們獨自剿賊,難度很大。寧陽城高大堅固,城內又有充足糧食,而之前齊軍不過攻了兩個時辰,即便賊人傷亡慘重,但最多折損過半,依舊有數千人守城。我魯軍新建,將士們缺乏戰鬥經驗,攻堅更是難上加難,所以還是先圍著,看看形勢再說。”
牛進達心領神會,同意段文操的決策。
城內賊軍實際上就是甕中之鱉,不足為懼,遲早都是囊中之物,而對魯軍真正有威脅的,便是那支剛剛撤離戰場的蒼頭軍。
從戰場上的廝殺痕跡來看,齊軍和賊軍打了一場默契戰,打得是熱鬧,但實際上死傷很少。張須陀顯然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