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叛賊是從西邊來的,至少有好幾萬人。”都尉府的司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手指西方憤怒地嘶吼道,“我們被人算計了,被那幫人出賣了。”
許華驀然想起一件事,頓時兩眼圓睜,神情驚駭,難以置信。
幾天前許華曾接到河間郡府的文書,說最近有一股來歷不明且聲勢較大的流寇從滏陽、邯鄲一線北上劫掠,已經進入趙郡,估計還要禍亂恆山郡,言下之意賊勢猖獗,多加小心。當時許華不以為意,一股流寇而已,而且還是在太行山邊,說白了就是一窩山賊土匪,但地方官府為了找個理由拒絕高陽都尉府的求助要求,故意謊報軍情,無病呻吟,厚顏無恥。
現在許華醒悟了,自己被人算計了,掉進了陷阱,被那些處心積慮要趕走自己、要搞倒自己的河北人陷害了。河間郡府的告知實際上就是給自己下套子,這樣高陽陷落賊手後,河北人就有了推卸責任的理由,而罪責都是許華一個人的。
來歷不明?聲勢較大?幾萬人的叛軍,的確聲勢較大,只是如此大聲勢的叛賊,還能來歷不明?你河北人也未免太無恥了吧?
“你確定有幾萬叛賊?確定叛賊來自西邊?”許華不能不問個清楚。
“明公,津口那邊有人騎馬逃了回來,他們親眼所見,豈能有假?”這位司馬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許華的袍袖,“叛賊很快就會殺過來,明公,請速速決斷,是火速撤離,還是誓死堅守?”
事情發生得太快,給人的衝擊太大,許華甚至連叛賊的影子都還沒有看到,又如何做出決斷?拿出正確的對策?
不過許華對這位追隨自己十幾年的司馬還是很信任,對河北人更是充滿了高度的警惕,既然楊玄感都敢於發動兵變公開推翻聖主,誰敢說河北人就不敢乘著局勢混亂之際借刀殺人,借叛賊之手把自己這顆由聖主特意安置在河北的“釘子”連根拔除?
許華僅僅猶豫了一下,便斷然說道,“即刻向涿郡留守府求援,告訴襄垣公(段達),高陽突遭數萬叛賊的突襲,津口和倉儲均已失陷,某正率軍奮力反擊,若六個時辰後未能接到某的後續訊息,則高陽可能已落賊手;若一日後依舊未能接到某的訊息,則高陽肯定已陷,請襄垣公傾力剿賊,奪回高陽。”
此言一出,這位司馬便知許華已決心與高陽共存亡,遂二話不說,衝著許華躬身一禮,飛奔而去。
許華沒有選擇,高陽宮是聖主行宮,高陽宮的存亡代表了聖主的威權,他做為高陽宮的宮監,未能保護好行宮安全,讓行宮陷落賊手化為廢墟,讓聖主的威權遭到打擊,讓聖主顏面大損,他還能存活嗎?所以與其被聖主殺頭,身敗名裂,連累親人家族,倒不如與高陽同生死,忠義兩全,蔭澤子孫。
許華決心一下,情緒立刻穩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何畏懼?
“傳領諸鷹揚,速上城樓,奮勇殺賊。”
隨著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高陽城和高陽宮裡鼓號沖天,全副武裝的鷹揚衛一隊隊地衝上城牆,而驚慌失措的城內青壯也在都尉府掾屬們的組織下,急急忙忙地開啟了武庫大門。
旭日漸漸升起,五彩繽紛的旌旗沐浴在晨曦中就如一朵朵隨風飄舞的瑰麗雲朵,而一隊隊身著黃色戎裝的聯盟將士就如金色的波濤滾滾而來,氣勢如虎。
城樓上的許華極度震驚,站在他身邊的僚屬們也是目瞪口呆,驚駭欲絕,而數百鷹揚衛和臨時拉來充數的青壯們更是股戰而慄,面無人色。
這到底是什麼軍隊?為何看上去仿若衛府軍?但從各色旌旗上辨識,卻十分陌生,應該是叛軍隊伍,只是聽說叛賊都是一些衣裳襤褸手拿棍棒的農夫,絕無可能有如此整肅的軍容,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的確是衛府軍,只不過都是叛變的衛府軍。
許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