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發動兵變和楊玄感圍攻東都屬於兩種級別的危機;如果楊玄感僅僅是在黎陽發動兵變;正常情況下東都完全有實力進行剿殺;可惜東征期間東都政局非常不正常;導致危機迅速擴大;但聖主和行宮因為過度自信可能對東都政局依舊抱有很大幻想;所以在沒有接到楊玄感圍攻東都的訊息之前;錯誤地認為國內形勢處於可控狀態;於是繼續進行東征。這就麻煩了;為確保遠征軍的安全;各路援軍必須以最快速度打通大運河;必須以最快速度殺進東都戰場包圍楊玄感;即便剿殺不了楊玄感;也要把他趕出東都;為此西京大軍的支援速度就必須加快;不能再耽擱了;多爭取一天甚至是一個時辰都是好的。
衛文升這個改革派大佬急於拯救東都乃理所當然;而明雅和鄭元壽這兩位山東人急於殺進東都戰場卻是利益使然;如果江左人控制的水師沒有火速支援而來;他們尚不會這樣著急;還要繼續坐山觀虎鬥以便從中牟利;如今江左人急吼吼殺來了;山東人繼續冷眼旁觀就純屬作死了;所以k元壽和明雅一唱一和;明裡暗裡都要堅決支援衛文升。
關中人的想法有些不一樣;雖然杜淹和韋津都決定要搶在水師的前面進入東都戰場;但問題是;江左人是否有決心為了報答聖主的恩寵和信任;而不管不顧地一頭衝進東都戰場?
這場風暴實質上是政治博弈;東都戰場本來就是一個陷阱;隨著局勢的變化這個陷阱還有可能演變成更多的陷阱;局中有局;變化無窮;水師一頭衝進東都戰場後極有可能成為關隴人的“腹中餐”;被保守勢力聯手“坑”殺;對此江左人心知肚明。另外周法尚不但是中土名將;更是一位資深政客;他和出自江淮世家的來護兒在利益訴求上有很大出入。如果此次支援東都的是來護兒;水師必定一往無前;關中人沒有選擇;只有義無反顧地殺進東都戰場;但換做周法尚領軍;水師就未必捨身忘死了;周法尚本人也未必願意與關隴人結下死仇;與山東人發生激烈的利益衝突。政治危機還是應該用政治手段解決;除非政治手段用盡;迫不得已只能採取軍事手段了;而一旦採取了軍事手段;也就是不死不休兩敗俱傷甚至是玉石俱焚之局;這對一位資深政客來說是下下之策。
杜淹和韋津據此判斷;周法尚未必有第一個殺進東都戰場的意願和動力;水師十有**要遊戈在大河水道上;與東都戰場保持一個“安全”距離;如此一來周法尚首先確保了自身之安全;不會激怒各方勢力;不會被明裡暗裡的對手所乘;其次周法尚可以窺伺一側;耐心尋找合適戰機;既讓別人攫利;又讓自己滿載而歸;各取其利、皆大歡喜;這才是資深政客無往不利之“武器”。
“當前形勢日益惡化;對東征將士非常不利;如果事事等待聖主決策;白白貽誤戰機;則後果不堪設想。”衛文升對明雅話中的意思心領神會;亦是“默契”配合;“如今遠在東萊的水師都到了;而我們西京大軍還在函谷關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日後聖主追究下來;百口莫辯;因此我們只能加快攻擊速度;日夜兼程殺奔東都。”
“還是謹慎一點好。”杜淹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楊玄感沒有在崤、澠一線設伏;並不等於他放棄了西進;而水師的到來;亦並不代表江左人就會一鼓作氣殺到東都城下;與我們形成夾擊之勢;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孤軍作戰;獨自對抗楊玄感。”
韋津緊隨其後;“很多時候看上去形勢好轉了;實則暗含更大危機。水師的到來未必對我們有利;被逼到窮途末路的楊玄感;一旦以玉石俱焚之決心與我們殊死一搏;我們是否有必勝把握?”
衛文升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鄭元壽麵無表情。明雅搖頭苦笑;“先殺到函谷關吧。無論楊玄感是否西進;從今日戰況來看;楊玄感顯然沒有在函谷關外與我們進行決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