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好不容易攢了一波錢回來,早就錯過了高考。
好在學校仁慈,給他混了高中畢業證。
他人生一大遺憾,正是缺失了高考體驗。
「最後想好考什麼專業了嗎?」
「還是通訊工程吧,」金瀟眨眼,「之前腦子短路了,後來想了想,喜歡數字媒體藝術我可以修雙學位呀。」
她還有沒說的話。
本碩博連讀班壓力極大,績點頗高,幾乎無人兼顧雙學位。
無論如何。
她想試試。
程一鑫把豆奶瓶口低下去,輕碰了金瀟的。
發出一聲乾杯脆響。
「哥祝你金榜題名。」
「謝謝。」
「手機其實挺有意思的,等你考完有空找哥玩,大世界裡天天鬧笑話。」
程一鑫估計早忘記了那個賭約。
校運會時候下注1500米金牌得主,他猜荀浩然,金瀟猜7號。
說好金瀟輸了就給他打一天工。
金瀟沒提醒他。
吃完飯又回到圖書館。
在濃鬱的學習氛圍之中,埋頭到她的考前日常裡,日拱一卒,安安穩穩地把最後幾套試卷按照計劃做完。
做到最後一晚,生出留戀不捨的情緒。
卷子越做越少,她認識的題目越來越多。
所有的題目,從陌生到熟悉,深深地刻在腦海里,骨髓裡,肌肉記憶裡,如影隨形。
成了老朋友的那一刻,便是告別的那一刻。
好像整個十八年的人生就是一場漫長而盛大的告別,整整一個房間的課本練習冊,無論她多愛惜,因為翻得多了,難免發黃髮皺。
金瀟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這叫什麼。
俯仰之間,已為陳跡。
高考如約而至。
走出考場,她很輕鬆。
或許是因為發揮穩定,不驕不躁,沒有路遙馬亡的疲憊感,沒有脫離苦海的放縱慾望。
所以,她不像同學一樣,早早跟父母報備了當晚要去狂歡慶祝。據她所知,他們班分了幾波人,有去網咖通宵的,有去ktv的。
她回家收拾書本。
無波無瀾,早早上床休息。
次日起了個大早。
程一鑫送奶奶去完社群醫院例行量了血壓測了心率。
近十一點才回到大世界商城裡坐班。
打著哈欠走到店門口,其實他這破店沒什麼門口不門口的,兩溜玻璃櫃檯圍著中間一塊工作檯,誰都能隨意進出。
平時下班前把手機都鎖回開哥店裡就是了,開哥店裡有卷閘門和保險櫃。
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正要進去,一個激靈。
程一鑫仰脖看了看,頭頂歪歪斜斜那塊招牌,怎麼就扶正了,還從紅通通的牌子白底字,變成了黑金配色。
店裡地板似乎煥然一新了。
程一鑫:「???」
他搓了搓眼睛,確定沒有被眼屎糊住。
旁邊洗手間方向出來一個窈窕人影。
拎著紅色水桶和抹布,絲毫不減身姿美好而輕盈。
金瀟巧笑嫣兮,被他呆愣的模樣逗得笑意更濃,「程老闆,您對我早上的工作成果還滿意嗎?」
程一鑫自詡反應敏捷,接梗達人,人間段子手,小天才學習機。
此刻喉結滾動一下,語塞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小姐,」程一鑫驚嚇大過驚喜,生怕水桶往下滴,弄髒她雪白的球鞋,「別逗了,我哪兒請的你啊。」
他伸手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