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貴泉搖頭:“是母親從故鄉送來的鄰家女……唉!母親早有打算,不欲讓我久居外鄉!”
幾個人又坐著喝了幾杯茶,張靖雲便帶了媚娘告辭出來。
第六十五章 朋友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媚娘帶著歉意對張靖雲說:
“耽誤你出城,我實在太想得到這家酒樓,若是山莊上沒有要緊的事,就住下,不回去了吧?夜晚行路不安全!”
張靖雲看她一眼,說:“我有御賜金牌,可以隨時叫開城門,也可以呼叫城門防衛處的兵士,快馬加鞭,回到山莊也不過一個時辰,不必為我擔心。就是你……做事出人意料,岑兄偏偏信了你,真認下本家兄弟,將仙客來抵給你了,你如今是準備自己尋人打理,還是交到秦大爺!”
六歲張靖雲等著母親發喪之後,請求大舅爺帶自己離開國公府,張舞陽顧著臉面,不應允,大舅爺不能帶他離去,張靖雲激憤之下,指著張舞陽哭喊:“你不配做我父親,我不入你張家宗譜,為什麼不放我走?”
張舞陽大怒,將他拎起欲關進黑房子,被他咬了一口,鬆手之際,張靖雲飛快地跑出了國公府,他沒能追趕上大舅爺,卻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遇上了神醫柳澄,也是命定的師徒緣份,他緊緊跟在柳澄身後走,柳澄竟不趕他,就此將他收為弟子。
張靖雲成年後數次回到京城,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爺姨母,為病入膏肓的先皇診脈,因父子長得太過相似,人們很快猜到整日與太子形影不離的神醫弟子是靖國公府的長公子,張舞陽聞聽訊息,惴惴不安,硬著頭皮趕來要求他回家認祖歸宗,張靖雲倒真的回了國公府,卻不是跪拜祖宗牌位,而是將母親舊日使喚的奴僕找齊來,發放銀票、文書讓他們各自出府,或自謀生路,或由他另行安排,教隨從點火把母親住過的院落燒了個精光,連院內花樹都全部砍掉,不在國公府留下他們母子一絲痕跡,之後從宗祠裡捧了母親牌位,拂袖而去,把靖國公氣得要吐血。
很小的時候,張靖雲便看著父親與側夫人相對歡笑,品茶對奕,母親卻只能獨自坐在清冷的院落裡刺繡、讀書,或是長久站在窗前,面對一地落葉發呆。隨著年歲增長,他更能體會到母親那份深重的寂寥沉鬱,痛惜、緬懷母親,內心的傷痛無法平復,卻萬萬沒想到,多年以後,母親的悲劇重來,落在了秦媚娘身上!
媚娘與母親一樣心高氣傲,不肯俯就求憐,卻又與母親不同,她比母親大膽堅強,能夠勇敢地面對現實,剛一聽到動靜,便未雨綢繆,不管結果如何,先早早為自己尋了後路!
張靖雲試著勸說媚娘:“當初俊英娶你,聽說是費了一番周折的,他那樣、那樣喜歡,夫妻情份怎會說斷就斷得了?娶新婦,亦不負你,兩房正室相安無事,應是能過得去。”
媚娘在雪地上跺著腳:“好冷!咱們是不是快點走?我孃親待會指不定怎麼責斥我呢!那個……那個事且不說它了,以前他對我好不好,我完全記不起來,所以說他要娶新婦我心裡並不難過,但我絕不會與人共用一個丈夫,他不棄,我卻非離不可!不過現在還得靠著他的勢,先爭點好處再說——哎!我什麼都跟你說完,你可不能轉眼跑到徐俊英那裡,把我出賣了!”
她一邊說,一邊雙腿併攏,像兔子一樣往前蹦跳,還跳得很快,張靖雲跟在她後面走,驚奇於她的腿力,並不知道這是媚娘在鍛鍊,卻認為她像孩童般貪玩調皮,忍不住想笑,用輕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你把我當朋友,我又豈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到千草堂撿了藥,張靖雲讓掌櫃的套上馬車,先送媚娘回秦宅,媚娘問掌櫃的要了點茶水,在車上取下面具收好,張靖雲再教她一遍煎煮藥水的方法,媚娘說道:“我懂一些按揉穴位的方法,等熬得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