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之立在屋中,看到父親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神色,袖中的手捏緊,卻還要強顏歡笑:“父親且寬心,孩兒心中有數。”
霍善榮冷哂:“你心裡若有數,能讓我如此費心?”
眉心緊皺,繼而道:“不求你像謹之那邊出色,一半我也不強求,且能有十成中的一成,我才能寬心,可你連一分都沒有。”
霍敏之的表情一瞬僵滯,心下不忿,不由得爭辯:“父親,我才是你親生的,那伏危不過是叛臣賊子之後,父親不是最恨不忠不義之人嗎,為何要幫他說話?”
霍善榮端起茶盞,邊抿茶水邊睨了一眼他。
那輕視的眼神,讓想要得到認可的兒子心寒至極。
放下茶盞,嘆了一口氣:“算了,你前二十年都被養在山野,愚笨無才也不是你的錯,我與你說那麼多做什麼。”
“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為何對你這麼不滿意。不僅僅是因為你無才粗俗,還有你做事……罷了罷了,這次帶你來是讓你長見識的,別給我丟臉便成。”
“父親……”
“我乏了,你回去歇著吧。”
說著擺了擺手,神色中全然是不耐,似乎半句話都不想多聽。
霍敏之一口氣梗在喉間,片息之後,僵著脖子一拱手:“那孩兒先回去了。”
轉身要走的時候,身後的父親忽然喊住了他:“等等。”
神色忽然鬆了些,以為是寬慰的話,可正轉了身,便聽到他父親道:“把陳校尉喚進來。”
……
“是。”
聲音顯然有些繃緊。
復而轉身出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 最後看他那一眼的眼神,是帶著算計的眼神。
從屋中出去,把外頭守著的陳校尉喊了進去。
人進去後,霍敏之關上房門時,屋裡傳出父親說話的聲音,聽到“謹之”二字,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
“我先前給謹之帶來的衣裳和東西,你給他送去,都是他以前用慣了的舊物,嶺南那邊環境差,這些東西能讓他過得好一些,另外再給他送十錠金錠過去。”
聞言,霍敏之表情猙獰,左手的指甲無意識的扣上了右手的手腕,在右手被袖子遮住的手腕上,是斑駁且深淺不一的摳痕,還帶著淡淡血色。
陳校尉道:“恐怕謹之公子不會收。”
“若他不收,便送到周知縣那處,讓周知縣回到玉縣後,再告訴他。”
謹之!
伏危!
霍敏之想起在周家,父親私下見伏危之時,還有伏危看他時那輕蔑的眼神。
霎時間,對伏危的不滿與恨意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霍敏之咬牙切齒的想著——
他不再想讓伏危斷腿,不想再讓他過得慘,他只想他死!
憤怒衝昏了理智,轉身便急匆匆的走了。
霍善榮看著門外的影子離去,嘴角冷冷一勾,隨即道:“盯著他,若是他找不到合適的人,幫一幫他。”
說罷,端起茶水輕吹了吹熱氣,若無其事地淺啜一口茶水。
謹之不把他的話聽進去,竟真敢出蒼梧,到底是翅膀硬了。長此以往,總歸有一日會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在此之前,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謹之,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