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能不是夢的,因為人的思想是夢,感覺是夢,意識是夢。
不論是出於被動還是出於主動,你選擇了一種生活,就是選擇了一種愛,一種情感,一種情境,乃至選擇了一種性格和命運。如果你當初選擇的是另一種生活,你就會陷入另一種情境,另一種情感,另一種愛。而對此時的自己感到不可理解。
有時候會覺得活著很好,活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人只要享受活著本身就夠了。但這種時刻總是很短暫,不會成為一種長久的持續狀態。在更多的時候,我們感到缺憾,欠缺,感到美中不足,感到理想和現實的巨大反差,以及願望的無法抵達。
“沒有人生”,只有生活和現實的生存,我們大都如此活著。受求生本能的驅使,我盡力的趨利避害,趨吉避凶。受慾望的驅使,我們盡力追求更多的佔有。受感官享樂的吸引,我們去追求更多的滿足。濃重的“塵世氣息”瀰漫在當代的每個角落,“神性”,這個只有人才可能具有的品性,在我們的身上遺失,遺失了神性的我們便只剩下了肉體和感官,剩下了生存和活著。
正是生活中那些不斷的苦惱與煩憂,構成了我們人生的充實內容,使我們的人生顯得實在而不虛。正是人生中那些始終存在的遺憾和缺陷,使我們抱持著希望,因為任何的“功德圓滿”都意味著希望的退場。正是那些刻骨銘心的痛苦,使我們蔑視死亡,並把死亡當成人生的安慰。
我得說卡夫卡和凡高的命運都是不幸的,就是一個心滿意足的小商人也比他們的命要好,即使他們死後都成了大師。大師的名號不能讓他們從墓中重生,重獲安慰。後人加給他們的讚譽他們永遠知曉,他們一生的生命感覺是孤獨的,後人對他們大師的命運的羨慕只是後人的事,與他們無關。
人在青春年少時,心靈和身體都是圓滿的,而到了老年或未到老年時,便已千瘡百孔了。死對於我們是最後的一擊,在此之前,我們已喪失了大部分生命。
有時候,真的感覺很累很累了,自己是在和整個世界抗衡,心如寒冰一樣灰暗冰冷,看不到希望。世界死了,別人籍世界的死而活,而我同世界一起死了。消去。
盧梭用整整一部書的篇幅,來向人們,特別是後人來證明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別人是什麼樣的人,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和無辜,所付出的心力誠無以復加。但後人的看法真的那麼重要嗎? 一切的是非對錯在後人眼中都變成了“中性”的事實,而無任何意義。
把痛苦和磨難當成一種人生經歷,只是事後的託辭,事實上,當我們正在經歷它們時,他們就凝注在了我們的生活中,成了無法穿透的巨障。
隨感(之三)
我們每個人固然都是有所追求的人,並且為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什麼,我們不過是在做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感受著和所有人一樣相同相似的感受。
人變得現實容易,不失去幻想就很難。
每個人都活在生存的表象之中,都無法脫離生存之表象,只有內在的深度,才顯示了每個人真正的不同。
人們對“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的關注和偏愛,源於某種人性的關懷,人們希望在別人的故事裡看到自己,也希望自己的故事在別人的身上看到範本,從而證實某種真實的生存處境,感受人與人那一點點愛,一點點真情,抑或一點點無奈和辛酸。
對於人生,每個人都覺得承擔的不多,佔有的太少,雖然明知至人生終點時,要全部放下,但沒有一個人願意為自己提前減負,這便是人或人生了。
人始終是活在情感之中的,無論他曾經是怎樣的理智和現實,最終他都要落入情感的圈套。
人總不肯承認人生地痛苦、荒謬和無耐,總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