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與狠厲,讓我心中一冷。
“我……”
我從小就怕他,怕他因為功課而罰我,怕我辦事沒有如他得意而讓他失望。我從不敢質疑他,也更別提頂撞。他在我心中,從來不是一位兄長,而是,尊上。
就算我是他的妹妹,是魔族的帝姬。
對我來說,他便如凡人眼中的天神,高高在上,不容反駁。
“那你為何還回來?”他甩開我,我跌坐在地上,感到背後傷口扯了開。
“你為何不在那九霄瓊樓之上,做你富貴榮華,千秋萬載的帝后?”他劍眉陡立,樣子可怕的緊,我不自覺撐著胳膊向後退。
他上前又抓住我的胳膊,狠狠道:“現在你回來,便不可能再離開了。本尊要你,幫本尊殺盡神仙,殺盡他們!”
我被他嚇得躺倒在地上,不可遏制地全身顫抖。
“來人!將帝姬押回揚雪殿,沒本尊允許,不得出來!”
我躺在地上穩定心神,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道:“我自己回去。”
他轉過身去,不看我,聽著侍衛腳步聲靠近,又聽他道:“你在後面好好跟著,讓帝姬自己回去。”
我努力剋制身上的顫抖,站起身來,腿軟的很,我用手努力撐住雙腿,一步一步,向外面挪去。
“若是三百一十九年前,我將你接進宮,養尊處優,你或許,就不會如此想往別的地方跑了吧?”
我苦笑著。
“是我的錯,將你的性子,養野了……”
不是你的錯,只是我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告訴你了。
進了揚雪殿,除了一日三餐,這大門就再沒開啟過,連窗戶都封得死死的,一室漆黑。我再分不清日夜晝昏,只知道自己身上這幾個傷口,恐怕在死之前都不會好了。
算著送飯的次數,大概到了第八天的時候,終於又讓我重見天日。
妙妙侍候我沐浴更衣,我沒讓她動手,把她遣了出去。
既然我無法勸你,那麼,就只好對不住你了。
簡單處理了傷口,裹了層傷藥,我穿了件素白衣衫,出了門去。妙妙帶著我上了小青螭拉的香車上,我不再多問,睡了過去。
這香車走走停停,費了一日,才到了忘川邊上。寐膺老早就已在後方安營紮寨,也為此砍斷了不少晏陀樹。
雖說它們早已枯朽腐敗,我卻仍舊記得夢迴境中那滿目紅豔夭夭千里,如鈴鐺一般的花朵垂出千絲萬縷的花蕊,微風吹過,紅絮飄飛。
那一岸也是啊,葦子一樣高的莖上綴著一朵朵精巧白花,微風拂過,如一層層潔白細浪,又如珍珠翻滾,此起彼伏。
如今忘川瘴氣愈發嚴重,雲英晏陀也早已絕跡,若不是我自幼長在忘川,受了瘴氣侵蝕,需雲英晏陀救命,也不會去那夢迴境中走一遭,也不會,見到那雲英晏陀。
素衣無垢,十里紅妝。
我的營帳在最後方,而尊上的則在中央,我也不想去找他,他也不會想見我。
在外面逛了一圈,發現有人正在運些女孩子用的妝奩過來,我納悶,上前問了一句:“這都是做什麼的?”
“打仗啊!”那魔族小兵一臉興奮,顯然是對戰場充滿好奇:“這都是帝姬用過的首飾,尊上說這些都沾染了帝姬的靈力,能讓我們在忘川上不沉的。”
我心中一笑,忽而又覺得難過。
你為了打仗,不但將我帶來,也把我用過的全都找了來,也算是費盡心血,雖說曾經就有用青鸞上神的殊歸鎖過得了忘川的,但也不代表我用過的所有東西,都有這個本事啊。
我摸了摸頸上的玉牌,無限蒼涼。
“帝姬。”妙妙此時走了過來:“陌夕帝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