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段落就是在寫他的媽媽帶他在醫院樓下放風箏,用細節描寫媽媽怎麼放線,怎麼在草地上吃力地奔跑,寫她額上的汗珠,隨風飛揚的裙子,她笑得很開心,是生病以後最開心的時候,年幼的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也跟著開心不已,以為媽媽終於好起來了。
然而,然而……
「……那是她度過的最後一個春天,她在那年初冬時節離開了人世。第二年的春天漫不經心地就來早了,放風箏的人卻還和去年一般多,只是不見了她在草地上吃力奔跑的身影。我終於知道,以後的春天還會是一樣的春天,醫院的草地還會是那時的草地,可關於她的一切都將成為回憶。」
舒遊意的文字感染力和他的琴聲一樣令人動容,融入了最細膩柔軟的情緒,鋪陳出一幅悲傷的畫面。
看到結尾時,宋浮雲心口悶堵,鼻子也忍不住地發酸。
「等秋天過去,冬天也過去,請讓我再一次枕著芳草無際、風箏漫天的夢去見一見那個回憶裡最美好的春天。」
舒遊意的語文老師非常認真,拿到班級同學的答題紙後就把大家的作文都看了一遍,還寫了評語,老師給舒遊意的評語只有十個字:「落筆見真誠,字句皆深情。」
作文滿分40分,這篇作文得了37分,幾乎可算作滿分作文了,宋浮雲的作文也是這個分,但他自覺沒有這篇寫得好,光是情感上就比較欠缺,他在學習上一直算是個技術流,擅長總結和歸納,為了作文拿高分去研究了歷年中考滿分作文,而後反推閱卷老師的喜好和評價標準,在結構和敘事上去迎合閱卷標準,再加上他還算可以的文筆和敘述能力才有這個分,可舒遊意是完全靠實力取勝。
宋浮雲想起書架上的那張照片,照片上的秦書柔在樹下抱著一本書,陽光自樹葉間灑落,她抬眸一笑,溫柔恬靜,也許舒遊意真正的性格更像的是媽媽,適合做一個自由的藝術家,閒來時寫寫文章,彈彈鋼琴,而不是在紙醉金迷的豪門裡過著喘不過氣的生活。
只可惜那樣的舒遊意可能也留在了回憶裡,留在了他說過的七歲那年在臺下看著舒文揚和阮雁辦婚禮的那天,此後,他用滿身的刺掩蓋孤獨與悲傷,成為了一個矛盾體,多數時候乖張叛逆,只在少數時候還能流露出內心真實的他。
宋浮雲輕輕嘆了口氣,這篇作文看得他很不是滋味,也勾起了他很多同樣孤獨悲傷的情緒,末了只能嘆一句「許是眾生皆苦」。
初三十班的家長到齊得很早,三點還沒到就已都坐在了座位上,老師也早早進班來了。
家長們看著唯一一個稚嫩學生模樣的人很是不解,面面相覷又沒好意思問,班主任是個男老師,進班時看到舒遊意也神情一怔——經過上次鄭思陽那個事,他當然認識舒遊意。
班主任走到後排來問道:「你是初一十二班的舒遊意吧?請問宋浮雲的家長呢?」
迎著四十幾個家長的目光,舒遊意坐直身子,說:「程老師您好,我哥他有些特殊情況,大人不方便來,怕家長會有重要的事要說,就讓我來聽一聽,回去以後我會轉達給家裡的大人的。」
當初舒文揚的人來辦學籍的時候班主任就知道一些宋浮雲的情況,後來學校領導也跟他再次打過招呼,他猜測應該是宋浮雲的監護人不方便過來,現在住著的舒家也不太可能有人會來,估計平時也就跟舒遊意比較親近,大人讓舒遊意過來聽一聽說了些什麼也正常。
班主任點點頭,走回了講臺,宣佈家長會開始。
家長會先是總結初三開學以來班級的各方面情況,同學們的學習狀態如何,平時各科作業完成情況如何等,著重表揚了幾個同學,有每次作業都做得特別認真的,有上課發言特別積極的,有為班級建設做了很多貢獻的班幹部,其中宋浮雲當然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