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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蔚看得出來他離開舒家其實就是在走破釜沉舟的路,想了想,還是說:「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阮家和舒文昌應該早就結盟了,答應推舒文昌做ceo,而舒文昌會站在阮家那邊。我不知道那份協議的事是不是也有舒文昌的參與,但想必他在其中也是一個重要角色。還有你大伯舒文律,他在分公司業績平平,但現在卻也來了海市,接手了舒文昌之前待過的飛旗,誰都知道飛旗是最賺錢的子公司之一,簡直就是在給他送錢,他肯定也早就和阮家搭上線了。接下來我猜阮仲坤還會繼續介入天盛的經營,舒文昌魄力不足,又被他們拿捏,說難聽點,和傀儡差不多,阮雁又都聽他爸的,天盛的未來很危險。」

「嗯,我知道。」舒遊意在瀏覽天盛官網上更新的高管名單,變動較大,舒文揚的親信要麼像莊蔚一樣主動辭職了,要麼就是被調去了離海市較遠的分公司和沒什麼名堂的子公司,而提拔上來的肯定都是他們提前選好的自己人,「他們都敢偽造協議,做這麼大的局,甚至很可能間接害死了我爸,當然不可能把舒文昌推上去就完事了,阮仲坤的野心大得很,我想很快他就要來撬走天盛的蛋糕了。」

舒遊意基本上已經度過了變聲期,以前說話總會帶點些微的沙啞,現在卻已是有磁性的低沉,前面說這些時他的語氣平靜無波,沒什麼起伏,只有滾動滑鼠的細微聲音從電話裡傳來,莊蔚也很驚訝他變化好像有點大,但也能理解,出了這麼大事確實該成長了。

「我不能帶走天盛的任何東西,也沒法在這件事上提供什麼幫助,幾年內甚至無法再涉獵網際網路行業內的大部分業務,所以也不能為你改變結果。」莊蔚說,「我本科時就在天盛實習,當時天盛在我們學校辦了一個獎學金,我畢業後拿到這筆獎學金去stanford讀碩士,回國後加入天盛,有幸被舒總看中去了助理團。我在天盛待了七年,舒總對我有知遇之恩,看到現在的局面我也不甘心,天盛能有今天的發展是舒總的成就,他也許不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但他在事業上無可指摘,我不想有一天看到他的心血付諸東流,給他人做嫁衣。大少爺,如果你已經做好了決定,我希望你可以為舒總留住他的心血,不要讓天盛倒下。」

舒遊意捏著滑鼠的指節泛白,靜默少頃,鄭重地說:「好,我會做好我該做的事,你不想看到的事我一定不會讓它發生。我爸死前的事也總有一天會重新調查清楚,讓真相大白,我不會放過每一個參與這件事的人,他們都會受到懲罰。等天盛回到曾經的輝煌,有機會你可以再回到天盛,我想天盛也有你的很多心血,你一定還想再回來的。」

像在許下一個遙遠卻又堅定的承諾,莊蔚笑了笑,說:「我會等著那一天的,希望來邀請我回去的是你。」

舒遊意離開舒家時,其他零碎的東西都沒帶走,只帶走了抽屜裡的那本相簿,曾經他孤單一人想念母親時,會一遍遍翻著這本相簿,裡面有秦書柔還在上大學時的照片,有她和舒文揚戀愛時拍的合影,有穿婚紗的結婚照,也有後來生下他後與他拍過的許多照片,從他還被抱在手上開始,到他六歲那年,之後就再沒有新的照片了。

照片裡的秦書柔總是笑著的,沒結婚時笑得更明艷,無憂無慮,結婚後她的笑容變端莊了許多,似乎也沒有那麼多真心的快樂了,與他在一起拍的照都是溫柔和煦的淺笑,就算後來生病了,面色蒼白,形容憔悴,看著他時也是輕輕柔柔地在笑。

秦書柔和舒文揚是大學同學,相簿裡有一張他們倆畢業時穿著學士服在校門口合的影,兩人都笑得陽光燦爛,滿是青春的氣息,舒遊意在檯燈下撫過兩人的面容,把將要翻上來的情緒壓回去,緩緩合上了相簿。

他都還沒有成年,卻已經是一個失去父母的了,這一生,他與親人的緣分興許也和宋浮雲一樣淺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