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他,整日慨嘆著期望將來冬奴能成為跟他一樣博學的人。這一回燕夫人下葬,他幾乎是以義子的身份過來的,冬奴年幼沒有經歷過事情,老夫人又不能事事出面,這麼大的場面,全靠明石在一旁細細打點。他跪下來拜謝了賓客,悄聲對冬奴說:“你不該回來。”
“我也知道。”冬奴抿了抿嘴唇,看著外頭人來人往的弔客說:“但身為人子,怎麼能為著自己活命,就連自己父母的葬儀也不出現。”
明石轉身看了他一眼,突然愀然而笑,說:“你放心吧,還有我在,不管將來怎麼樣,我一定盡我全力護你周全。”
冬奴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心裡頭突然傷感地想,這話他姐夫彷彿也對他說過,好像是他們要返回連州的那一天,他低聲對他說過,要護他一世周全。他垂首低眉,說:“我怕連累了你。”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怕連累的,倒是你,燕相在世的時候,對你有百般的期許,你要好好活著,守住你們燕家的門楣。如果有可能的話,多和你在連州的姐姐多聯絡,你姐姐雖然是個女流之輩,卻有九曲心腸,她的話你要記在心上,將來若有變故,或許他們那邊還能幫上你一把。”
“皇上處置了我們家,怎麼可能放過我姐夫,只不過皇上一時不敢傷了元氣,想著慢慢籌謀罷了,我貿然跟連州那邊通訊,怕給了皇上把柄,害了我姐姐一家人。”
明石怔怔看著他,又低下頭來,長長嘆了口氣。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竟然一敗塗地到這個地步。你我要生在太平盛世,一生該是多麼清白光明……”
他正說著,宮裡頭的人便來了,冬奴和明石跪下去,冬奴偷偷瞧了一眼,淡淡地問:“他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
“是宮裡新得寵的陳公公,他是皇上的心腹,不要怠慢了他。”
冬奴趴在地上,聽那陳公公在那裡宣揚聖旨,他卻一句話也聽不見去,只緊緊握住了拳頭,說:“他是什麼東西,我今天跪了他,明日一定要讓他跪回來!”
陳公公宣讀完了聖旨,娘聲娘氣地說:“燕少爺,接旨謝恩吧?”
冬奴卻趴在地上沒有抬頭,明石微微碰了他一下,說:“去接旨。”
“草民謝皇上恩典。”冬奴抬起頭來,將那聖旨接在了手裡頭,可那個陳公公卻直勾勾地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只是無聲地笑,語氣也有些輕佻,說:“奴才這是第一次見少爺,宮裡頭的人都說少爺好相貌,也聖上也時常誇讚,今兒見了,才算是開了眼界。”
冬奴恨不得當場就賞這個陳公公兩個嘴巴子,握著聖旨沒有說話,所幸那個陳公公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明石的身上,笑呵呵地說,“原來明大人也在。”
明石也不搭言,只看了冬奴一眼,冷聲說:“陳公公位高權重,想必宮裡頭一刻也離不了,送陳公公。”
陳公公頓時語竭,旁邊弔客雲集,他登時紅了臉,有些下不了臺來,可是他再得勢,到底是個閹人,只能在背地裡使些絆子,如今大庭廣眾,明石的身份在那裡擺著,他也不好得罪,只好訕訕笑了兩聲,說:“明大人也趕緊著吧,皇上可一時半會也離不了您,一直念著您呢。”
明石瞬間滿臉通紅,眼神狠毒無情,幾乎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冬奴也傻在了當地,明石被困在宮裡頭,外頭早就有了謠言,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不能相信,也不願意相信。若論容貌身份,他或許在京城中的聲名沒有人比的上,可是如果論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地位,他卻遠遠不及明石。明石除了出身容貌,才華更是為人稱道,在旁人眼裡,那是百年才出一回的光華人物。這樣出眾的一個人,旁人推崇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把他與孌寵這樣的詞聯絡到一塊去呢?可是那陳公公的語氣神態,卻又明明白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