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的冷淡並沒有讓他退卻,他自顧自地找話題,說笑,看著她時,清亮的眸中淡淡虹光一直不散。
情天離去前,他有些著急地伸手拉住她手臂,卻在她清淡的目光裡立刻鬆了手。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顧西遲,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
纖瘦的身影已經在暮色中走遠,冰天雪地裡風很冷,顧西遲卻覺得,自己終於明白,怦然心動的感覺。
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情人節。
…
…
情天醒來時,是夜晚十一點。
松雲居客房,四下太靜,她一時無法再入睡,將手機調到電臺。
深夜頻道里電臺女主播的聲音輕柔,正在讀聽眾的來信,是男生給自己女友寫的告白信。
滴滴答答,不知何時,窗外下起了雨。
情天掀被下床,扶著牆壁慢慢往落地窗前走。
不知從何時起,情天很喜歡雨天。
雨天總是讓她回想起沐宅那個大書房,站在祖父面前朗聲背誦唐詩宋詞的小時候。
如果人不會長大,多好。
身後的音樂突然輕了,站在窗邊的情天回頭,不甚明亮的光影裡,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正朝她走來。
第128章 金縷衣,最後一夜平靜相安
“睡不著,聽我念唸詩吧。”
深夜,男子家居休閒打扮,並不遮掩一身清雅氣質,舒緩的木調香,籠在情天鼻端。
他無聲走來,將她拉到躺椅上坐下,自己則坐在了窗前的蒲團上。
窗外夜雨,他聲音低沉輕緩,給她念《金縷衣》。
…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
最初情天剛認識藺君尚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
不是陽光男子那般清越,微微低沉的聲線透著沉穩從容,嚴厲時令人壓力倍增,溫和時,不管他隨便說點什麼,都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他的聲線像是大提琴的末弦之音,輕易就能撩撥人心底的柔軟。
她信他,崇拜他,戀慕他,曾經。
如今他的聲線依然沉緩迷人,微微低啞醇厚的質感,他在給她唸詩,從前她從不敢想,可現在,情天的心已然是一片不會蕩起波痕的湖。
她喜歡《金縷衣》,從小就喜歡,年少時不知其意,只覺得念起來字字美妙,後來懂了意境,更是喜歡。
窗外簷下燈光橘淡,夜雨如透明的線條,不斷滴落,情天不語。
藺君尚抬首看她,清淡的側臉靜默透著抗拒。
“離開之後是陌路,現在,還不到明天。”
他聲線沉緩,似透著幾分輕鬆隨意。
望著夜雨不斷滴落的情天,眼眶倏然一陣刺酸。
嗯,他說得對,他如此豁達,他願意放手,那麼,住在松雲居這最後一夜,就平靜相安吧。
今夜過後,此生,就算是同處C市,也是陌路了。
“再念一首吧。”
她對他,極淡地牽起唇角。
藺君尚垂首輕笑,光影裡眉目俊雅得,幾乎讓情天不分今夕何夕。
書頁翻動聲音清脆,像是劃過心房,他再給她念。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情天記得,這是杜牧的一首《嘆花》。
據傳杜牧早年遊湖州,識一民間女子,年十餘歲。杜牧與其母相約過十年後來娶,後十四年,杜牧始任湖州刺史,女子卻已嫁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