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宴沒拿開手,他聲音不算溫柔,還有一點嘲諷,「你這麼膽小,不怕?」
顏意反駁:「我哪裡膽小?」
鬱宴冷笑,有了剛才的對比,顏意聽著這冷笑都是有溫度的。
「點個火都哆哆嗦嗦一身冷汗。」
顏意:「……」
那是點火嗎?那是點天燈!那是殺人!
這怎麼能一樣!
人類天性自私,殺一隻狐狸和一個人,雖然都是一條生命,但無法相提並論。
鬱宴鬆開手:「你要看便看,等夜裡噩夢纏身可別哭。」
噩夢纏身的是你。
因為知道血腥帶來的噩夢有多痛苦,所以才會如此小心,過度擔心嗎?
顏意心裡過於熨帖,以至於酸軟。
為了證明自己著真不怕,顏意抬頭向那邊看去。
只剩下一灘血留在草叢中。
顏意:「……」
他哭笑不得,側頭看向鬱宴。
「看什麼?」
「忽然覺得你可愛,想摸摸你。」
鬱宴:「……」
顏意:「……」
顏意閉上嘴,轉過頭,老老實實坐在前面裝木頭。
他腰腹前的那隻手拉動馬韁,烈馬奔跑的速度開始加快。
迎著秋風和烈日,顏意感受到了騎馬的暢快和肆意。
他一激動,問鬱宴:「你對我這個替身都這麼好,要是正主來了會怎麼樣?」
鬱宴:「我哪裡對你好?」
他沒糾結這個問題,聲音比蕭瑟秋風還果決冰冷,「我說過了,砍掉四肢,挖掉雙眼,剪掉耳鼻,做成人彘,塞進酒甕裡養著,短時間死不了,永遠無法爬出來。」
顏意:「……」
鬱宴笑道:「你是在擔心,他來了我會把你趕走?」
並不擔心。
顏意沒回答,鬱宴也沒再說話,烈馬追著烈日,速度愈加快。
呼呼的秋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顏意揉了揉眼,看到了烈馬追趕的目標。
鬱宴舉起弓箭,眯起眼睛。
何公驚慌逃竄。
顏意和他一樣心神緊繃。
鬱宴握著箭,卻沒動。
半晌,他放下了箭。
顏意奇怪回頭,看到他拿著一條黑色綢帶,要向他眼睛上蒙。
顏意堅定地阻止他:「我不怕。」
他對著鬱宴的眼睛說:「我要看。」
他要看他打碎曾經的噩夢根源,即便是以暴制暴。
鬱宴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最終說:「也罷,你好好看著,惹得我不開心會有什麼下場。」
他扔了綢帶,緊握馬韁,馬兒四蹄騰空,飛奔而出。
何公很聰明,他逃到了深林裡,在深林裡馬兒跑起來沒有平地那麼快速。
可顯然,能讓鬱宴選中的馬兒沒那麼簡單,它靈巧地穿梭於樹林中,嗒嗒嗒,離何公越來越近。
鬱宴再度舉起弓箭,沒有一秒停頓,利箭破風而出,尖銳地穿透了何公的右手。
顏意先聽到一聲慘叫,才看到一大片鮮血隨著弓箭繃出。
這一箭雖然沒有射中他的要害,但力度極大,穿透手掌時,帶出大股鮮血和皮肉,小半塊掌心空了。
何公面容扭曲,一邊慘叫著一邊捂住手繼續逃,所經之處,鮮血染紅了枯黃的草葉。
鬱宴再度舉起弓箭,這次穿透的是左手。
何公已經開始搖搖擺擺。
利箭再次飛出,是左腳。
何公變成了一個瘸子,囚服被鮮血染紅。
接著,是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