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要穴。
“凌淵你……”童敢只來得及喝出半聲,身軀驟然漲大起來,象吹足了氣的皮球一樣,那些珠子打在他皮肉上,多半彈了出去,然而還是有一顆兩顆深深地嵌入肉中。他痛喝半聲,踉蹌後退,最後無力地歪倒下去,半倚在一座天王象的座基上。凌淵面無表情地收起算盤,四下散落的算盤珠子一一回到那些熟銅豎杆上。聶千千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方才問道:“你是……”
凌淵要將聶千千從尉凌雲懷裡拉扯出來,然而這十指相纏卻教他一時拉不動。他便也不勉強了,手中銅算盤架在聶千千太陽穴上,扯了嗓子向上吼道:“秦少陵,我數十下,你們下來,否則我就砸下去了。
童敢的那半聲喝叫已然驚動了上面打鬥的三人,他們此時各自頓在崖上,向下張望。衛楓厲喝道:“凌淵,你敢叛?”
“哈哈,”李德獎在上大笑,震得又落下一陣雪來:“可笑你們這群蕞爾小賊也配談‘叛’?凌淵仍我大唐進士,他此番歸我朝庭,才是忠義之舉!”
除了秦少陵,其餘人都很是吃驚,凌淵雖然一派文士風骨,與尋常江湖人士迥異,卻誰也沒想他竟然曾經中過進士。此時略約也明白李德獎膽敢單身前來,原是有這一重內應。
“凌淵你腦子燒糊塗了?這麼個賤人也拿來要挾神君?”衛楓冷冷笑著,然而凌淵神色極鎮定,將算盤略起來一點,道:“我眼看著他們兩個長大的,秦少陵他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這個千千死掉的,是麼?”他說到後來嘴角微彎,帶著絲險惡的笑意,看定了秦少陵。
秦少陵兩指掛在一處凹陷上,神色掩在暗處,不甚分明。衛楓急切地盯著他,李德獎也略微有些緊張,然而秦少陵卻徑直沉默著,他沉默時間越長,凌淵的神色便越是舒展。
“這樣吧,”秦少陵忽然道:“你解了她禁制,讓她上來拿東西,我們三個,全都下去。東西拿下來,歸我,方才的事,大家就忘了如何?”他抬起臉來,笑容極是清朗動人,似乎己經忘了剛才發生過什麼。
“可是她……”凌淵倒在猶豫了,秦少陵略搖頭,看了眼尉凌雲道:“不怕,有那小子在。”
凌淵便也瞭然,就將聶千千往前推了一步,他剛要拍在聶千千靈臺穴上,突然猶豫起來,道:“她的禁制似乎是幻術手法,只怕我解不了。還是請神君自為吧!”
秦少陵輕輕一踮腳落下來道:“也好!”
聶千千回首與尉凌雲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噙著笑意向崖邊秦少陵走去。她曾經飽滿的身軀如今極是清瘦,似乎會被勁風捲掠而去。她走到秦少陵面前,秦少陵慢慢地舉起手來,手中閃動著銀白色的微芒,一點一點地撒滿她全身。聶千千凝視著他的雙眼,那眼中的神情多年來就沒有變過,她依然能看清那最深處藏著的驚怖。
“終究是個被嚇壞的孩子。”聶千千這樣想道,從丹田開始,一絲暖意升騰起來,四肢百骸中滯礙處被這道暖意融盡,一直瀰漫到肌膚上。半年呀,聶千千再度凝聚自己的靈識與山岩融為一體時,感覺到它們在痛楚不堪的呻吟。這感覺已經十分陌生了。她的手足再度充滿了力量,意識變得敏銳無比,她輕易地躍起來,攀抓住一塊尚算結實的石頭,石上泌涼的冰意令她精神更為爽利。
風聲呼呼在地從耳邊刮過,聶千千越爬越快,大漠沙川越來越深遠地展現在她面前。她真後悔從前沒有用心體味過這看似平常的感受。終於站在“佛掌”位置時,她在搖搖欲墜的山石上挺直著站了半刻,半年前她在此時眺望尉凌雲歸來,卻驟然有所發現。當時她怕自己去後,尉凌雲不知線索,因此將“修羅破”留在此間。這座山峰她曾經畫出來過,相必尉凌雲亦會上來探察。因此那枚“修羅破”藏得並不深,揭開一方青石便見它的光澤依然溫潤。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