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即使你明知道一刻沉溺也許就是永世不得翻身,還是忍不住貪戀流連,縱然前方只有黑暗。
他竟然忘記了,這個人曾經讓天下人都以為是傻子的人,是一個多麼擅長做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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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霜張了張嘴,覺得嘴裡有些乾澀,閉了閉嘴,嚥下了口中幾分苦澀,才開口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璟燚的?”
離夜一隻手拿著從雲霜臉上揭下的人皮面具,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他身上帶血的衣衫並沒有換下,乾涸的血跡泛著暗黑的色澤,隱隱還帶著些紅色,在素白的衣衫上繪成了一副詭異的圖畫。
聽見雲霜的問話,離夜似乎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緩緩地抬起頭來,原本垂落在眼前遮住了視線的雪色長髮也隨之一動,顯露出一張蒼白得近
乎透明的面頰來。
紫眸迷濛間恍惚望向雲霜的方向,但是,半晌也只是沉默,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雲霜也不著急,甚至也沒有出聲催促,彷彿那問題真就只是隨意問來,回不回答亦是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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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你拉著翼兒出現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想來是雲霜眼中醞釀的期待太過執著,低沉而淡漠的聲音終於淺淺地響起。
本是很悅耳的嗓音,如清泉一般,只是落在那一潭深沉的泉水中,激不起半分漣漪。
雲霜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這是慕容寒玥說話一貫的語氣與聲音,曾經無數次落在耳中,當時只是感嘆其中的無情,現在聽來,卻是說不出的別
扭。
然而,雲霜現在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清這些紛亂,他在聽到這句回答的同時,就因為那話中的含義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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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是在後來的相處中露出了馬腳,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是,卻沒有想到,不是欺瞞失敗,而是,從來就沒有成功過。
雲霜突然覺得可笑,自己從小就被人誇讚心思聰慧,但是,到了這個人面前,無論如何步步為營,卻總是彷彿在唱著一場無人應和的鬧劇。
終於,雲霜也真的就無所謂地笑了出來,帶著幾分自嘲和隱然的悲傷。現在看來,世間的事本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巧合。怎麼會那麼巧自己一到
他的血咒就突然失控至失去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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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帝陛下竟是連與我說話也是不屑嗎?”雲霜的聲音憑空中結了一層冰,彷彿還有些質問的意味。
雲霜的話讓離夜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若真是不屑和他說話,那他現在在幹什麼?
“本座只是怕說話太多,你破綻多得不揭穿好像就會過意不去。”
離夜說話依舊平靜無波,未帶半分情緒,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而已,卻也正是因為這樣,聽在雲霜耳裡便成了最為尖刻的嘲諷。
憤怒,更多的卻是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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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霜並不知道的是,其實那日離夜的血咒是真的發作了。
那天雲霜拉著翼兒走進屋來,離夜很清楚地感覺到那個人並不是璟燚,雖然很像,但是,那微妙的差別確實存在。
離夜當時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聽見葉若和翼兒都叫他“璟燚”的時候,想到在那樣的狀況下,葉若他們也應該沒有那樣的心思去跟他開
這樣的玩笑才對。
聲音確實是失去了,畢竟離夜是絕不會欺騙葉若的。
不過,血咒在身上那麼久,想要暫時勉強抑制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雖然後果可能使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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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夜修長的手指放在嘴邊,輕咳了幾聲,慢慢地站起了身來。
雲霜驀然想起那血色的圖騰盤滿了整個面頰時,那一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