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邱寒渡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被朵兒姑娘的自說自話煎熬得像是死了好幾回。這甚至讓她懷念起沒有朋友的日子,不會為誰難過,也不會為誰心痛,冷漠地活著,遠比現在這樣刀刀凌遲來得痛快。
朵兒姑娘的天真爛漫和沒心沒肺,的確像刀劍一般,將邱寒渡的心凌遲得千瘡百孔。
越跟秦朵兒相處,就越不敢跟她講實話。那感覺就好比在雲端漫著步呢,卻在人家沒有準備的情形之下,就將人家一腳踹入深淵。
對此,袁宛央很抱歉,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將他們回來的訊息,透給了朵兒姑娘聽。可這能怪她嗎?聶印當時把袁叢山送到袁宛央住處時,並沒有叮囑她不能洩露行蹤。
而聶印也不知道,這段時日,朵兒姑娘將袁宛央發展成了閨蜜,有事沒事就去找人家訴說心裡話。
總之,現在是逃不掉必須面對,卻又完全不知道怎麼說才能將朵兒姑娘的傷痛減到最低。
對於這個問題,聶印出了個餿主意:“反正龍飛飛閒著也是閒著,要不,叫德奈雪給他易容成涅康的樣子,哄哄朵兒開心?”
這個爛餿主意,立刻被邱寒渡罵了個狗血噴頭,末了,邱寒渡揚了揚小尖下巴,眸光瑟瑟:“要是我死了,我也叫她們給你弄個姑娘,易成我的樣子,你要不要?”
“啊呸呸呸!”聶印氣得跳腳:“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
邱寒渡沒勁兒和他繼續鬧,嘆口氣道:“要是她還喜歡我這個公子就好了,要是沒有過早揭穿我是女人就好了……”連這茬荒唐事,她都想過了,可見真真兒走投無路。
空氣很冷。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聶印低低嘆一聲,無比悠長:“怪我,這事兒怪我。是我沒有安排好回大唯國的路線,明知最安全的,其實應該是最危險的路線,卻……”
“怎麼能怪你?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當時我們兩個才是最危險的目標……涅康死了,我們誰也不想……”她無力地開解他,眼眶再一次紅了。
大樹發出了新芽,河面的冰早已化了。當風吹來的時候,卻仍是那樣冷得刺骨寒心。
彼時,他們正在聶印的藥房裡聊天,房間裡有各種藥櫃和書籍,瀰漫著濃烈的草藥味道。
外面推推嚷嚷,吱吱喳喳。德奈雪伸了個腦袋進來,吐吐舌頭:“小姐,看見朵兒姑娘了嗎?”
邱寒渡搖搖頭,一雙美目閃過一抹不祥之色:“她剛才不是跟你在練劍嗎?”
德奈雪嘟著嘴兒答道:“練了一會兒,她就說要玩躲貓貓……我這不正到處找她嗎?”她剛說完,嘴就張成了“o”形,眼睛直直盯著邱寒渡身後。
邱寒渡和聶印暗叫不好,猛地同時回頭,只見朵兒姑娘淚流滿面地站在藥櫃旁邊,傻愣愣地捂著嘴,眼裡全是驚恐。
邱寒渡來不及細想,撲過去,將朵兒抱在懷裡:“朵兒,你,你怎麼在這裡?”
朵兒撲在邱寒渡的肩頭,哇地哭出了聲:“我……我躲貓貓……躲貓貓嘛……”嗚咽著,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
邱寒渡拍著她的背,語無倫次:“啊……好……躲貓貓……躲貓貓……”悔個半死啊悔個半死,平時不是耳朵挺好使麼?怎麼就沒聽見屋裡躲了個人呢?
秦朵兒哭得差不多了,才吸了口氣,抹一把淚:“好了,我餓了……開飯開飯……”然後一溜煙,從邱寒渡的懷裡滑出去,跑得老遠。
邱寒渡怔了老半天,有種特別無力的感覺。她真希望朵兒姑娘能吃幾頓好吃的,就忘了太子殿下,可她有種強烈不安的預感,這事兒過不去了。
飯桌上,朵兒姑娘一反常態,安靜極了。再也不吱吱喳喳,再也不秀她的甜蜜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