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姑娘對斬鄂多說幾句話東行都要生氣,她們都習慣了。
斬鄂撇撇嘴,把丹藥遞給她們,回屋去了。
沒過兩日,塗山氏也來了。
這些年湯谷安定,凡人們漸漸過得安穩,塗山奉也很少親自前來,多半就是隔段時日叫個族人來看一眼情形。今日他卻親自來了,不僅他自己來了,還帶來了塗山秀秀。
他們從青玄那裡收到了訊息,沒有去柵欄院,而是直接到了斬鄂的木屋前。
一大清早,斬鄂剛剛起身就聽到了敲門聲,開啟門就看到門口一男一女兩道銀髮白衣的身影,不禁一愣。
然後那嬌俏的姑娘忽然“哇”地一聲哭了,撲上來抱著他胳膊就開始嚎:“東君啊,你當初死得好慘啊,你居然又活了啊……”
“……啊?”斬鄂愣住,最近的神仙們都怎麼了?
塗山奉把塗山秀秀提了回去,順手抹了一下她的眼淚,上下打量了斬鄂一番:“終於知道為何種神一直住在這裡不肯走了。”
塗山秀秀紅著眼睛問他:“為什麼啊?”
“蠢。”塗山奉敲了一下她的腦殼,對斬鄂道:“知道你還活著便好了。”說完就提著塗山秀秀乘雲走了。
斬鄂倚著門摸了摸臉:“我還沒死呢……”
接連兩樁怪事也就算了,這晚睡覺他竟又做了個不可思議的夢。
夢裡他乘著船去東海捕魚,海上升起了仙山,山頭上的泉水裡有個美若天仙的女神仙,身上天衣好似海水般蔚藍,溫柔地看著他,眼中瑩瑩有淚:“種神竟沒騙我,我兒果然還在世。”
斬鄂莫名其妙,可是又突兀的很心酸,直到夢醒,摸了一下眼下,居然還哭了,頓時覺得很是丟臉。
在這段怪事頻發的日子裡,風衷終於又回到了湯谷。
這段時日她去了一趟天界,執法神仍無鬱途的訊息,又去了一趟雷澤,想為小黑重塑一副身軀投生,可是許久也沒有收穫。
如今再回到湯谷發現一切安穩如舊,這才放心。
日頭尚在正中,本該是勞作的時候,柵欄院裡卻聚滿了人,很是熱鬧。大家似乎在忙著慶賀什麼,鐵鍋裡煮著東西很香,饞的她腳邊的窮奇不停地轉悠。
風裡送來了明夷的聲音,風衷站在不合關的山峰上,倚著樹幹看著她。猶記得當初剛遇到她時灰頭土臉但年輕英氣的樣貌,如今她穿著布衣,挽著髮髻,收拾得齊齊整整,哪裡還像當初那般好似蠻人,可也不如當初年輕了。
“過了今天斬鄂就成年了,今後多半就靠他了,我就不怎麼主事了。”明夷笑了笑,忽又板起臉對大家道:“以後你們可都得管著他點,再不能讓他像以前一樣懶散了!”
大家哈哈大笑,風衷倏然站直了身子,這才驚覺已經過去很久。
陽光穿透樹影斑駁,斬鄂就在附近山頭一棵大樹的枝丫上睡著,身上的粗布衣裳灰撲撲的,可是他生來就面板雪白,黑髮永遠懶得束起,就這麼垂了下來,整個人都透著股閒適旖旎的味道。
東行從山下爬了上來,手裡撰著兩個果子。她長高了許多,面板也比小時候白了一些,穿著米白的布衣,黑亮的頭髮上墜著朵新摘來的黃花,襯得眼睛亮晶晶的。
看到斬鄂在睡覺,她故意把一個果子遞去了他嘴邊,想要弄醒他,忽然又收了回來,盯著他的嘴看著,臉紅了起來。
然後她朝左右看了看,鬼使神差的就低頭湊了過去。
哪知原本睡得穩當的斬鄂忽然就翻身摔了下去。
卻沒有直接落地,好似有股力道穩穩地托住了他,輕慢地將他放到了柔軟的茅草間。
東行正意外,斬鄂一下驚醒了,坐起身轉頭看了看,問她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