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手,不敢看宋弗。
想說對不起,想說抱歉,想說對不起我沒有忍住,也想說抱歉以後我一定剋制。
但是說到了就一定要做到。
他可能,做不到。
那就不要說了。
“成婚的時間,應該會提前,你好好準備,別有壓力。
“我,以後睡軟榻。”
陸涼川說完,又往後退了一步:
“明日,我再來看你。”
他的目光一直避開宋弗,沒有看見她的眼眶,已經有些忍不住微微泛紅。
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拾起地上的斗笠戴在頭上,在門前停留了一瞬,只是沒有再回頭,然後開啟門,沒入雨簾中。
流蘇默默關上門,沒有進來。
“轟隆隆……”
雨聲嘩啦啦啦,一陣一陣的,夾雜著風聲。
宋弗終於聽到耳邊的吵鬧聲。
屋子裡,燭光搖曳,她望向門口,那裡空無一人。
一切,就像一場幻覺。
她抬手,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努力的保持著呼吸。
再往前走了兩步,跌坐在一側的椅子上。
一陣大風吹來,吹開了一側的窗,雨中有涼涼的風來,卻讓宋弗感覺到整個人都在火中來回炙烤。
她以為自己可以平和的面對陸涼川。
她以為自己這些日子,已經調節好了心態,能足夠的穩定。
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也低估了自己對陸涼川的心意。
她感覺到了少年炙熱的愛。
也感覺到了陸涼川待她的與眾不同。
但是,她不明白自己……
她不明白,明明已經經歷過一世,早該看淡才是。
明明已經經歷過了情愛的苦楚,為什麼還無法自拔,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下陷。
那種洶湧而來的情緒,像巨大的海浪,幾乎要將她淹沒。
怎麼辦?
該怎麼辦?
要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重生一世,她沒想做什麼好人,她算計,冷血,自私,自利。
她沒有要虐自己的愛好。
但是現在,她能怎麼辦?
有誤會,她可以說清楚。
被陷害,她能夠自證清白。
但是,她如何能抵擋死神的到來。
他們之間的天塹,是生死。
是她和他都沒辦法都無能為力的事。
她最多活九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
告訴陸涼川?讓他一起擔憂,一起找那個不可能的解藥?最後再陪著她到死?
沒必要的。
不是她告訴了他,結果就會改變。
如果告訴他自己能活,她一定毫不猶豫為自己爭取一次。
但是,不是。
那就趁著現在,一切還未開始,陸涼川可以有另外一種人生。
若告訴他,事情會滑向一個她無法預測的方向。
陸涼川,賭不起。
她也不想做一個寄生的人。
她宋弗,沒有坦坦蕩蕩的底氣,也沒有轟轟烈烈的資本,但是也不要哭哭啼啼做一朵溫室裡的嬌花,更不要有一段於人相互愧疚的經歷。
這件事,本就和他無關,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她們本該形同陌路。
本該她獨自承受。
對一個人心生意,應該是願他好的。
他們,從來都有緣無份。
那就讓一切朝著利他的方向去就好了。
這一生,就是相攜走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