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陽極烈,熱辣辣的,曬得院子裡的幾株綠色都快蔫了,顏歌疲累地閉了閉眼睛,又埋頭繡起來。
驀然,面前被人擋住了光線,她抬起頭,仰望看正居高臨下注視自己的男人。
隔壁的落魄書生似乎對男人頗為畏懼,一見他現身,立刻從牆頭徹底消失掉。
“相公……”顏歌望著眼前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孔,倉惶不安的心間湧出一絲絲酸楚。
“怎麼了?”男人細細地看著她,大掌撫上白嫩的頰,“你臉色很差,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她的頭亂搖一氣,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有些話想要問……問你。”
“嗯。”他好脾氣地在她面前蹲下,大掌握住她擱在膝上的一雙柔董,含笑道:“你問。”
“你說我的名字叫顏歌,那我本姓可是姓顏?”
他遲疑了一下,搖頭,“不是。”
“那我姓什麼?”
“你姓景,景色的景。”
顏歌輕聲唸了一遍,方抬起一雙剪剪水眸,期盼地望向男人,“那麼,相公你真的姓晏嗎?”
他神色一僵,仍是淡淡應了聲。
小臉越發蒼白,浮上一抹僵硬的笑顏,“那……那麼相公的名字是不是叫小千?”
他眼眸一沉,眉頭淺淺地攏起,似在竭力掩藏著萬千情緒。
水眸兒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眼前稜角分明的俊顏,“我在櫃中找到一隻錦囊,應該是我繡的,上面有這個名字。”
晏小千,晏小千。
這個名字如此熟悉,被繡在那隻硃紅暗底的錦囊上,除此之外還獨獨繡上了一隻展翅的燕子,繡工稱不上精緻,甚至算是粗糙簡陋,極像了剛接觸針線活的孩童所做,可是沒來由的,顏歌就是直覺地相信,那一定是出自自己之手。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呢?
今日,向他報告事情的那個下屬字字不離“洛”家,而他給自己的那隻玉飾,上面也刻有一個“洛”字,他應該是姓洛的,卻一直騙她說自己姓晏,他不是晏小千,他不是……
男人瞳眸收縮,正想否認,可一對上她那雙盈盈若水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時,裡面盛滿了絕望,他心頭一震,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
電光火石,真相大白,顏歌的心頃刻之間墜入谷底,他不是晏小千,不是她的丈夫,她卻把身子給了他……
“你為什麼要騙我?”她猛地站起身,心碎地閉上眼睛,淚水渭渭,無比艱難地說著:“你明明姓洛,你給我的那隻玉筍其實是枚印章,上面也刻著一個洛字。”
“顏歌……”男人神色驟變,緊抿著唇角,卻沒有反駁。
“你……你根本就不是我丈夫!”顏歌顫抖的聲音破碎不堪,她一面回想往昔種種,一面悲憤哭泣,幾欲羞憤而死,“你告訴我,我相公到哪裡去了?”
他仍是不說話,一雙眸深深地盯著她淚流滿面的小臉。
“他……他是不是被你所害?”她胸口一緊,幾乎不能呼吸,小巧蓮足向後一步一步退去,要離他遠遠的。
“不是!”男人見她躲自己,立即心急地向前跨了一步,口中斷然否認。
“那他人呢?”
男人長嘆一聲,“他死了。”
“死……了……”雖然早有不好的預料,但顏歌得到了確認,心便似停止了跳動,好像一切都靜止凝固了。
她一陣暈眩,整個人如風中飛花般搖搖欲墜,男人見狀,急忙跨步上前,伸手想扶她,卻被她避閃開。
他尷尬看著舉在半空中的手,視線重新鎖在傷心欲絕的嬌顏上,嘆息一聲,低聲訴道:“顏歌,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