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抱拳,問道:“崇禎二年時,林副將進深山伐木,正是為了造船控制長江水道?”
林純鴻大笑道:“那時為土匪所逼,為生計所迫,哪想得了這麼多?”
瞿式耜冷笑道:“只可惜野心隨著實力而漲,下一步,林副將是不是準備依託長江水師,禍亂江南兩淮兩地?”
林純鴻甚為不喜,皺眉道:“起田公的話總是這麼難聽!我要造反,還等到今天?還苦苦地率著弓兵到北方剿匪?林某人只是覺得,大明朝廷很多政策不合時宜,放著大好長江不用,每rì用小船運送貨物,簡直是暴殄天物!林某人不才,就是想改變朝廷乃至整個大明子民的習慣想法而已!”
瞿式耜滿臉不信之sè,冷冷道:“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人,林副將就是造出船來又有何用?”
林純鴻笑道:“不知起田公可曾聽聞邦泰商號運輸部?那裡的艄公、帆手、舵手將近一萬,起田公還認為林某人會缺水兵?再說湖廣河流縱橫,湖泊遍地,能cāo船的人車載斗量,只要每月付工錢,哪能招不到人?”
“難道讓這些人與對方赤手空拳肉搏?”
“哈哈,今rì天sè已晚,明rì帶起田公去看看我們的鍛造工坊、火藥工坊和火炮工坊!我邦泰水師弓箭、長槍作用不大,作戰最為依賴的便是火炮!”
瞿式耜五味雜陳,對明rì即將觀看的火炮鑄造,不知是期待還是煩躁……
……
第二rì一早,天剛矇矇亮,林純鴻帶著秦武超和瞿式耜,前往火藥工坊。火藥工坊遠處於八畝灘,騎馬需半個時辰。瞿式耜不會騎馬,三人只好乘坐四輪馬車,逶迤前往百里洲的東邊角。
一路上,瞿式耜不停地向車外張望,發現路邊的田地裡長滿了棉花,青綠sè的棉桃掛滿了棉樹,一晃一晃的。除了棉花之外,放眼所及,就是苜蓿,瞿式耜大奇,忍不住問道:“大明北邊赤地千里,到處缺糧,林副將為何令人到處種植棉花和苜蓿?”
林純鴻雙手一攤,無奈道:“這裡的土地雖然歸在我名下,但租給農夫後,他們種什麼,我也不能干涉。現在棉花比小麥值錢,種植棉花,也屬平常。至於苜蓿,可能因為那些地方新墾,肥力不足,只能種苜蓿養畜生。”
瞿式耜非常不滿,道:“哪能任由農夫瞎種?農夫見識淺薄,目光哪能及遠?林副將當規定小麥和棉花的種植面積,否則,一旦缺糧,如何是好?糧食才是根本,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林純鴻無可無不可,毫不在意地答道:“缺糧了,糧價上漲,種小麥就比棉花值錢,農夫自己會調整的,用不著我管。”
瞿式耜憤懣於胸,差點吐出血來,自己好言勸解林純鴻,沒想到這個小子毫不領情,這小子到底是笨蛋還是絕頂聰明?
瞿式耜心情不爽,一路沉默不語,三人各想著心思,慢慢往火藥工坊而去。
實際上,在百里洲,一塊地冬天播下冬小麥,待到chūn天后,在小麥地裡又植入棉花苗,待小麥收割之後,棉花苗已經長高,到八月摘下棉花後,然後再種植小麥。瞿式耜不事稼軒,如何懂得這點?林純鴻懶得理會他,更談不上解釋為何不種糧食,只是用片言隻語敷衍他。
抵達火藥工坊時,已經將近巳時三刻,瞿式耜驚奇地發現,火藥工坊位於八畝灘巨湖邊上,被眾多的小島分割成無數小塊,巨湖邊上,還豎立著一座巨大的水車。
瞿式耜不顧林純鴻和秦武超的冷漠,問道:“難道火藥製作也需要水車帶動?工坊分成這麼多小塊幹什麼?彼此往來太不方便了!”
林純鴻回道:“水車是用來排澇的,全百里洲的雨水全集中於此,然後用水車排到長江裡。火藥工坊分割成數塊,主要是為了防止火災和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