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門現在成了天窗,我視線模糊只能看見白光,哭聲忽遠忽近,好像是晴婉的聲音。她好像在喊來人,我想對她說‘不必喊我沒事’卻發現已經沒法控制舌頭了。我慢慢閉上了眼。
那樣刺目的一方天空,好像在什麼地時候看過。也是這麼的湛藍。我還記得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是某種薰衣香,令人神安。還有被他緊攥著的手……
我做了夢,依然在那幽暗的車裡,只記得他緊緊地抱著我,像是不會再分開。
可是耳邊卻有他的冰涼的輕笑聲,彷彿在說‘我們早已毫無瓜葛’他那隻空無一物的手腕就在眼前。輕輕的抬起,又平靜的落下。京潤閣前一個轉步,他已經脫身。
我沒有想念過那個人,沒有眷戀過那個懷抱,我可以忘記一切。因為,我即將成為他弟弟的女人。
我睜開眼,不自禁拿手擋了眼,然後是亂亂的慶幸歡喜的聲音:“醒了,終於醒了。”
有人來拉我的手給我診脈,我盡力看他,是給我開燕窩的太醫,我就笑了:“大人,燕窩還沒吃完,不用再開了。”
那位太醫慈和的笑了:“看來下官的燕窩開對了。”又回頭對於在床邊的我的親人們說:“鄂大人,放心,沒什麼大礙了。下官再開幾副藥就可大好了。”
大家都忙亂的道謝,把太醫送出去。老頭兒拉著我的手坐在一旁,鬚髮凌亂鼻紅眼腫。我抬手去摸他的鬍子微笑著問:“您不是說已經看開了,我還以為我要是死了,您也不會不傷心呢?”
老頭兒憤怒:“等我死了,你愛怎樣都行。”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人都走光了,我渾身痠痛睡不著,柳兒去歇著了,輪到佳期給我守夜,我叫她和我說話:“晴婉小姐,怎麼樣了?”
佳期一面給我身上的淤青上熱敷,一面說:“您放心吧,但是您把晴婉小姐抱得緊緊的,她一點兒也沒傷著。”我放心的點頭。
“老爺怕有探病的,對您傷勢不好,所以晴婉小姐才沒來看您,不過早打發人來,說等您大好了就來。”她一面說著一面輕輕的換了手巾,拿擺在一旁的細細圓頭玉棒,從一個精巧的盒子裡挑褐色的藥膏,給我抹上,力道始終輕細柔和。
我看著她,這個丫頭是哪裡來的?這麼細緻規矩的行動,這麼靈巧幹淨的心思。我皺了眉,她忙抬頭問我:“是奴婢手重了嗎?”
我微笑,慢慢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這麼好的丫頭,為什麼不要你們。”
她放心了繼續上藥,嘴角也帶著笑:“小姐,這也是緣分啊。”是啊,就當一切是緣分吧。”佳期又說:“這藥據說化淤最是有奇效,再幾個月,小姐就要大婚了,可得快點好才是。”我昏昏的睡去。
榮泰來陪我解悶兒,在我屋子裡轉一圈就讚歎:“你再病幾日,這京城的藥房都要空了。”
我靠在床上吩咐良辰和佳期:“把該送人的都打點出去,剩下的什麼千年參,萬年龜的。都送到咱們家的濟世堂代賣。”她們臨出門我又喊住:“記得讓掌櫃的給我兌成銀票送來。”良辰就笑:“您放心吧。”佳期笑著答應了。
我放心的伸懶腰:“好好的去吧,回來賺了錢,也有你們的。”
榮泰就看著我嘖嘖稱奇:“連這種錢也要賺?”柳兒端了藥進來,又噘她那漂亮的小嘴:“少爺快別說了,前幾天還打算管撞車的人要錢呢。直打聽是誰?”
榮泰哈哈的笑,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的榻上:“你可晚了一步。”
我把柳兒遞來的藥推到一邊,欠身起來問榮泰“怎麼晚了?”沒有人跟我說是誰?我猜測是那位索大人。
榮泰擺擺手:“索大人已經獲罪入獄了。”
果然是他,早晚的事,我笑了。柳兒疑惑的看我又轉頭問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