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碗毫不猶豫的湊到嘴邊。
驟然一驚,他腿上有傷,要搶上去攔已經來不及,忙抓了身邊枕頭向她手中藥碗砸了過去。
‘叭’的一聲,藥碗著地,瓷片四處亂迸,然那碗湯藥已被她一口氣飲下,撒落的也只得一點點殘汁。
風荻雙眸即時被怒火燒得通紅,再不顧腿傷,三步並兩步奔到她面前,猛的一拽她的手腕,直直的迫視著她,一張臉扭曲得象是要把她吃下肚去,“你瘋了?明知這藥有問題,還喝?”
白筱面無表情,覺得他甚是多事,不耐煩的將手一甩,不料他握得極緊,竟沒能將他的手摔開。
青兒沒聽見剛才春花的話,掃了眼淋琅的地面,“鍾大夫醫術高超,他的藥不會有問題。”
風荻冷哼,“如果是個庸醫,用錯藥量倒也罷了。就連初入門道的新手都能發現問題,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如何能出這麼大的漏子?只有一個可能,別有用心。”
白筱心裡本就亂成了麻,他還糾著不放,更是煩燥,“與你無關,我要休息了,你回吧。”
風荻鎖著她的眼,絲毫不閃不放,“這孩子,你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白筱愣了愣,不答他的話,將臉別開,如何能不要?
風荻眼裡的怒意更盛,人卻冷靜了下來,“如果不要,只要尋個婆子,配上一劑藥服下去,在鬼門關上轉一回,孩子也就沒了,用不著這麼辛苦。”
白筱做這一切,都是想保孩子,聽了他這話,即時象點著了爆竹,怒視向他,“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對我所做的那些事也就罷了,對個孩子,你也………”
“黑心的不是我,是容華。”風荻眉頭絞死,咬牙怒視著眼前小臉,“如果你想要這孩子,就不該跟他賭氣飲下那碗藥。”
白筱瞪他一陣,眼裡怒意反而慢慢褪了,慢慢垂了眼簾,“他不是這樣的人。”
不管容華如何將所有人視為棋子,為他所用,不管他的心思如何千折百轉;也不論鍾大夫是否受他指使。
但他為了這一世的兄弟,母親,將魂魄一剝再剝,無怨無悔。
她不相信容華會殺死自已的骨肉,絕不相信。
喝下那碗湯藥,也並非與他賭氣。
風荻心中憤憤,氣血翻湧,明明容華將她傷得遍體鱗傷,她獨自躲在無人的地方舔傷口,在人前仍這麼全無他想的維護他。
一眨不眨的盯著的她的眼,眼角浮上譏諷的笑,“你的意思是鍾大夫醫術欠缺,下錯了藥量?”
白筱慢慢吸進一口氣,接著又是一嘆。她能猜到這一切為容華安排,風荻又豈能料不到,“鍾大夫的醫術絕對不需要懷疑,但我相信容華這麼做,必有原因,但絕不是害我腹中孩兒。”
她神色黯然,聲音也不大,語氣卻堅定,不容人有絲毫懷疑她的想法。
“你就這麼信他?”風荻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兩額的青筋微微突起,如果容華在面前,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哪怕鬥個你死我活。
白筱望著地上潑濺的那點棕黑殘汁,“在這一點上,是。”
風荻面色更是鐵青,“萬一當真胎死腹中,那又如何?”
白筱驀然抬頭,直視向他,眼裡攏著水氣,波光流動,少血色的唇,微動,“我認。”聲音平和。
風荻喉嚨滑動,已哽不出一句話,無意識的點了點頭,放開手中攥緊的手腕,慢慢後退,她執意如此,他還能如何,深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向房門。
出了門,見鍾大夫垂眸立在門外,眼裡神色複雜,恨不得伸手卡斷他的脖子。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狠狠的瞪了鍾大夫一眼,喚人備了車出客棧而去。
青兒雖然不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