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當初誰知道那輛車剎車壞了呢?誰知道你父母會在那天忽然吵架呢?誰知道熹熹會衝出去,和你媽媽一起坐上那輛車呢?又有誰知道最後會發生那起交通事故呢?你什麼也不知道,又為什麼要不分青紅皂白把罪名都給安在自己身上?”
“餘田田。”他打斷她的話,搖搖頭,“你不要勸我,這些都沒有用。”
“是啊,我知道這些都沒有用,那你呢?你的愧疚和自責就有用了嗎?你這麼痛苦這麼煎熬,難道熹熹的腿就能好起來?她就能和當初一樣恢復健康?”餘田田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急切地說,“你看看熹熹啊,她根本沒有怪過你,她也沒有沉浸在失去健康的痛苦裡無法自拔,她現在活得好好的,她有喜怒哀樂,有願望有憧憬,她還有一個馮子靳陪在身邊,既然她都沒有難過了,你又為什麼不肯面對事實呢?”
餘田田忽然停住了腳步,老老實實地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媽媽曾經動過手術,左胸里長出了腫瘤,已經是第二期了,不算良性了。”
陳爍也跟著她一起停住了腳步,看著地上沒說話,等帶著她的下文。
“我媽媽當時死活也不肯動手術,因為她覺得手術切除了胸部,她就失去了一個女人的尊嚴,她說她寧願讓那個腫瘤一直長在身體裡,也不願意做一個殘缺不全的人。”
“……後來呢?”
“後來是我爸爸告訴她,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得到與失去是這一輩子都在經歷的事情,理應看得更淡一些。上天仁慈的話,會給予你些什麼,你可以為之欣喜為之驕傲;但是天有不測風雲,當它要奪走你一些什麼的時候,你也不應該哭天搶地痛苦不已。”她一字一句念著當初父親說過的話,“有時候你失去的也許是你過去引以為榮甚至視之如命的一切,但你要記得,就算失去了那些,你還是你,你的心智與精神都還依然健全,你在乎的人依然在乎你,沒有任何事情會因此有所改變。”
她拉住陳爍的手,慢慢地低下頭,看著兩個人在地上被太陽曬出的影子。
“熹熹失去了健全的身體,但你還是你,她還是她,你愛著她,甚至比以前還要強烈;她也依然敬重你,心疼你的心疼,悲傷你的悲傷。既然沒有任何事情有所改變,你又為什麼要沉溺在愧疚自責中呢?”
然後放低了聲音,幾乎是喃喃自語地繼續說了下去。
“陳醫生,不要因為心疼熹熹就折磨自己,我也會心疼你,我也會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安慰你,然後情緒低落,然後覺得自己很沒用……”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說這些自我剖析的話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還是那個餘田田啊,雖然有時候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但內心深處其實也是有一個害羞的小姑娘的!
她低著頭,終於不說話了。
下一刻,她
輕輕鬆開手,卻又忽然被那隻修長有力的手一把反握住。
抬頭詫異地想要看看面前的人,卻在還未看清之際,忽然被他一把攬入懷中,於是觸目所及只有他乾乾淨淨的米白色毛衣領,以及菸灰色的大衣紋路。
她被他猝不及防地擁入懷裡,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她……她居然被他給胸咚了?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無奈的嘆氣聲。
她的陳醫生把她緊緊地摟著懷裡,聲音從頭頂傳來。
“餘田田,你真是顆小太陽。”
她心下一動,想要抬頭看他,卻被他一把摁住了腦袋,“不許抬頭!”
“幹嘛啊……”她弱弱地抗議,“為什麼不許抬頭啊?陳醫生你真霸——”
“噓。”他忽然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唇,一點也不溫柔地說,“安靜點,不許吵我,我現在在醞釀情緒。”
“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