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熱鬧熱鬧!”
裘氏忖度回家也無甚大事,索性爽快地答應了。因屋子裡人太多,顧氏就吩咐馮氏和東方氏自去小議事廳管事,又吩咐李芸和張怡帶著杜綰去家中逛逛,自己則是留了裘氏說話。一邊是活了半輩子見慣風雲的老人,一邊是在含辛茹苦養大了女兒的慈和主婦,這話頭倒是談得攏。顧氏覺著裘氏脾性好家教佳,裘氏亦感到顧氏這位老祖宗比想象中和藹好說話,於是兩人都是心中滿意樂意,漸漸也就沒了最初那一層拘束。
今日這趟登門原是顧氏邀約,只是杜綰頭一次來張家,眾目睽睽之下面對無數打量的目光,饒是她素來淡然若定,仍覺得有如芒刺在背。此時面對年紀相仿的李芸和張怡,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因李芸說起江南舊事,她不知不覺就講起了當初在浙東鄉間的情景,而張怡這輩子只去過開封和北京兩個地方,對江南水鄉著實好奇的很。
儘管一個是新嫁的媳婦,兩個是未婚的姑娘,但彼此年齡不過相差一兩歲,自然沒什麼拘束。談笑風生了一陣子,杜綰覺得李芸靦腆溫柔,張怡羞怯寡言,都是好相處的性子,不禁有些失神。她沒有兄弟姐妹,自小也沒什麼同齡人,只在山東時在孟家住過一陣子,對這種大家族似的生活稍稍有些體會。今日隨母親登門,面對顧氏那種審視的目光,就算她是呆子也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縱使不曾慌亂,但總有些不是滋味。
“杜姐姐,這個荷包送給你。”
杜綰猛地回過神,見張怡手中正捧著一個荷包,兩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連忙問道:“怡妹妹,你這是……”
“雖說今天是頭一回見到杜姐姐,但我覺得杜姐姐人好……和大嫂子一樣好。這荷包是我親自繡的,裡頭裝的是我親自配的玫瑰香,大嫂我也曾經送過一個。”張怡素來寡言少語,見杜綰面露驚訝,她臉上不禁有些紅了,“我這人嘴笨心也笨,不會說話,要是說錯了杜姐姐千萬別怪我。總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杜姐姐千萬收下。”
見旁邊的李芸笑吟吟地點頭,這下就輪到杜綰面上一紅。只是,被張怡那清澈的眼睛盯著,她怎麼也說不出回絕的話來,只好收了起來,隨即解下腰中一個沉香色的絛結作為回禮。見張怡愛不釋手地把玩個不停,她不由得想到這是春盈做著玩的,而自己那女紅針線幾乎見不得人,頓時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母親在這上頭一向縱容自己,可若是要嫁人,她總得在這上頭再多多用心……不過,張家如今彷彿有定下婚事的意思,可是因為孟家遭逢大變,孟敏要守孝三年的緣故?即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張越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由於家裡有客,張家外院內院的下人自然都是打點精神做事,就連西角門上的幾個門房亦是不敢如往日那般閒磕牙,生怕被進進出出的管事瞧見。此時日頭漸高,眼見快到晌午,裡頭傳來訊息說老太太留了杜家母女吃飯,他們方才如釋重負,少不得悄悄議論了兩聲。就在預備輪著去吃午飯的時候,門前忽然傳來一陣急馳的馬蹄聲。
“是三少爺回來了!”
一聲嚷嚷之後,一個門房拔腿就去內院報信,其他人則是連忙出門迎了上去。張越不等人上來牽馬執鐙就利落地跳了下來,隨手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浮灰。見一群人滿臉堆笑的圍著問安,他便含笑點了點頭,正準備進門的時候,一個門房卻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三少爺,今天杜家太太和姑娘上門做客,老太太已經留飯了,您這會回來正好趕上。”
張越前日到北京,今日面聖,比起眾多望天顏而不可得的官員已經算是極其幸運了。而且,今天的面聖比想象的順利,朱棣並未如先前那樣每每在人毫無準備的時候丟擲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