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衍從背後把他鎖在懷裡,沈堯感覺自己的肋骨都要斷掉,他雙頰和脖頸紅得像是在發燒,他被勒得掙紮了一下,又放棄了,傅明衍感覺到他放棄了抵抗,忽然從桌上拿過手機來,點開了一段影片,放在他面前。
沈堯勉強睜開眼,卻驚愕地看見張庭山坐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間辦公室裡,鏡頭下是採訪的話筒,他在鏡頭前有些不合時宜的拘謹,就像個被時代完全拋棄的糟老頭子,有點尷尬,有些緊張,笑也笑得不自然。
記者問:「張老師,是您把畫送給您的學生沈堯的嗎?您是否說過要他拿著這副畫出任電影的美術顧問呢?」
張庭山把手上沒幹的顏料在一團不乾淨的衛生紙上蹭了蹭,點著頭,笑得有幾分拘謹的嚴肅:「是,是我說的,我覺得這孩子很有天賦,應該走到更大的平臺上。其實那畫是我指導他畫的,他參與了一大部分,說是他畫的也完全可以,我只是他的一個老師而已。」
「張老師,那您不願意親自擔任這個美術顧問嗎?這對您來說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遇啊。」
「……我還是希望由我的學生來當,因為他比我更合適,我……你們也看到,我只是個老師,在這裡教書已經教了半輩子,早就習慣了,我還是繼續安心做老師的好,不想再有其他打擾了。」
「那麼張老師的意思是說,不接受這個美術顧問了?」
「沒錯,我替我的學生對公眾道歉,他還年輕,做事有點激進,我希望公眾能給他機會,讓他來擔這個責任,我相信觀眾不會失望,他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信他可以青出於藍。」
「張老師會不會覺得沈堯這樣的性格,會在今後的藝術道路上有坎坷?您覺得現在就把他推向臺前,是否是一個好時機呢?」
「是與不是,那是他的責任。我信任他可以做到。」
「好的……」
傅明衍把手機扔到一旁,掐住沈堯的下巴,他聲音很冷,如同帶了冰碴:「現在還覺得你沒做錯嗎?」
沈堯渾身一抖,他壞了似的僵在原地,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我沒有……我就是想讓他……」
傅明衍的手臂收得很緊,他用那種能讓沈堯立刻情熱的聲線在沈堯的耳邊低語:「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幼稚、任性、一意孤行的結果。你以為你那點伎倆騙得過張庭山?他看見你的畫就明白了,這段採訪是他親自求我叫記者連夜去錄的。你不想做,你覺得自己不配,你覺得自己什麼都能抗——沈堯,你成年了嗎?」
「不……我……我沒想讓他……我只是……」
傅明衍勒住他的脖子,壓住他,沈堯掙紮了一下,像是條被活剖的魚,他呼吸困難,頭皮發麻,慌亂的眼淚順著眼角滑向下顎柔順的線條。
是他錯了嗎?他幼稚地以為能抗下一切,可到頭來是張庭山替他擔了責任;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執意要把機會給張庭山,如果不是他當眾鬧翻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如果他能再成熟一點,如果他能彎腰妥協一些,如果他能默默答應做這個美術顧問就當這事沒有發生——
如果他放棄自己那點近乎自私的「藝術」和「正義」,是不是事情就會更圓滿?
可是,再給他一次選擇,他就會沉默嗎?
沈堯不知道。他只感覺慾望和傷痛在身體裡交織纏繞,他想哭,想立刻去問張庭山,想問他為什麼不肯答應,為什麼要還給自己,為什麼這個老東西這麼蠢這麼執拗!
但是他不能。他正赤裸地敞開著自己所有的幼稚和悲憤,他只能無力地趴在枕頭上,連掙扎的權力都沒有。
……
下午的斜陽已經泛了金紅,保姆做好的午飯還放在餐桌上,她第二次把飯菜熱了一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