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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過衣衫滲到脊背上去。

她不是山,而且身上連一點金屬都沒有,此時此刻,卻只有作為金山的替代品,讓背後的少女縱情淹沒。

有什麼傷什麼痛什麼屈辱,能哭出來,就算過去了吧?

不。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淚水漸漸稀少,擁抱漸漸放鬆,心頭的不甘不願不平不忿,卻越發清晰明白。

越發清晰明白的還有那沙啞的聲音,全不復往日的甜潤。不知道是因為哭泣得太久,還是被懸樑上吊這種自殺方式傷到了聲帶。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她問她,她又問誰?

她苦笑,酸酸脹脹的感覺從臉頰上慣性地延伸向眼角。“休假”時被迫“開工”,在那個人面前維持那麼“專業”的笑容,實在是一件高能耗、高強度、超負荷的苦差。

“我努力了那麼久——”努力?

她也努力了那麼久啊!

即使是另外一個號稱高度文明的世界,所謂“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也不過就是一句歌詞罷了。拿這當真,跟失足落水指望一根稻草救命也沒什麼分別。

只是身後的少女緊緊抓住她的衣襟,就象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能不能救命是一回事,有的抓總比什麼都落空了強。

“我學認字,學女紅,為了配得上他——為什麼?只因為我是匠戶的女兒?”兩聲低得幾不可聞的抽氣聲,是這悲痛憤懣的問話的伴音。

眼角的餘光裡,原本就低著頭的許大福直要把頭栽到地底下去。

“匠戶的女兒又如何?”嘆息著轉過身,解救她的衣襟的同時,抬手抹去那紅腫的淚眼上殘留的水光,“為了門第出身,不顧你的真心真意的男人,曉如,不是你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這是她的真心話,只是站著說話,無論真話假話,都是感覺不到腰部不適的。

遭人退婚的,畢竟不是她。

“——為什麼我不是你?” “什麼?” “如果我是你這樣又美麗,又尊貴的大家小姐,他一定不會這樣對我,是不是?”不該笑的,在許曉如漸漸乾涸的淚腺再度氾濫時,她是不該笑的,但這真是一個可笑至極的誤會。

“曉如,我不是什麼大家小姐——聽說過妓女嗎?” “妓女?”目光在許六嬸那無論本義還是引申義都稱得上是遠近聞名的“大嘴巴”上一掠而過,她輕輕點頭:“柳荷衣其實是京城最出名的妓女。”驟然僵化的許曉如,連臉上的淚水都似乎停止了流動。或者她應該去嘗試抗洪救災,還有比她更快阻止洪水氾濫的嗎?

“所以——匠戶的女兒又如何?”並不是沒有比這更低更賤的身份。

“這個世上,有些東西,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但有些東西,卻只有你自己才能做主——想不想活下去,想怎麼活下去,都在你自己。” “荷——荷——”囁囁嚅嚅不能語,不只是往常熟極而流的“姐姐”二字,便是她的名字,也叫不完整。

想來她透漏的訊息,對尋常山村百姓還是太過霹靂了些。

“相識一場,可否麻煩幫忙帶個話,告訴風飛揚那個傻小子,我要走了,不要惦著我,他的娘,他的親人,將來還要靠他養呢。” “——” “瞞了你們那麼久,讓你叫了我那麼久的姐姐,是我高攀,對不住了,告辭。”轉身之時,淺笑醺然,梨渦如醉,只是那一種風情,不願任何人窺見。

“——荷衣姐姐!”顫抖的聲音在她走出茅舍大門時響起。

“再幫我一次好不好?”衝過來的少女扯下了身上一直穿著的那件鴉青色男子衣衫,“幫我扔了!” “不好!”搖頭時,甩開眼底依稀的閃光。“三錢銀子一尺的織錦緞,扔了多可惜。如果我是你,就留著它——”對著呆楞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