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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日月
作者:豐色爾玉
這窮鄉僻壤的房子,想必都是偷工減料的,否則怎麼解釋,為什麼隔了一道牆兩扇窗,他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房中驟然繃緊的氣息呢?
隔了一道牆兩扇窗,他的皇帝哥哥輕輕緩緩發出的語調有些漫不經心的慵懶,卻讓牆外窗下熟悉其性情的王爺千歲與冰山侍衛同時豎起了渾身的汗毛。
“飛揚——'火孩兒',風飛揚?”即使比不得嫡親兄弟、近身侍衛對皇帝陛下的熟悉,這一句話,八個字,也讓她幾乎自動自發地放棄方才獲得的“御前不跪”的重賞厚賜,再度拜倒在那寶藍色的袍角之下。
“火孩兒”這個綽號,他竟然也知道。
七天前重陽之日的那場火,那被貶到天涯海角的京城鎮撫司總督衛趙守信,可曾查出過什麼?
應該是沒有的,論玩火的技術,在這皇朝之中,飛揚認了第二,也沒人敢認第一。
趙三忽然遭貶,是不是緣於勘察此事時一無所獲?
此事不比當日她以銅鏡砸九五至尊的龍首,根本無可抵賴,所以,她不能慌忙失措地下跪,不能讓那輕鬆簡單的一跪,坐實飛揚三年來為了維護她而犯下的數次縱火重罪。
若是坐實了重陽佳節縱火謀害皇朝天子的罪名,那就不只是某一兩個人死無葬身之地的問題了。
“玻璃也好,'千里鏡'也罷,小女子都只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全仗舍弟辛苦摸索,方可製成。縱有微功,也多在舍弟而非小女子——”是的,玻璃也好,望遠鏡也罷,真正的功勞都應該是屬於飛揚的,她只是一知半解地動動嘴,真正在火爐前廢寢忘食、晝夜不寐了兩個月的是飛揚。
沒有飛揚的辛苦摸索,沒有飛揚對火的操縱技術,不會有玻璃這種非此時空的東西誕生。恨只恨她的粗心大意,讓飛揚的一片心血,眼看就要成灰。
哪怕帝王的所謂賞賜,所謂承諾,只是一根無濟於事的稻草,她也要緊緊抓在手中,試試能不能挽救危局。
“是以皇上恩賞,小女子方敢斗膽,代舍弟相求。”在窗外牆角下的睿王爺聽來,皇朝第一名妓柳荷衣的聲音優美婉轉,淡雅平和,絲毫不曾有過任何緊張失措的波動,不禁讓他暗暗懷疑,房中其實並不曾如牆外窗下這般,被皇兄冷冷沉沉的氣勢所籠罩?想想不大可能,只有在歎服之餘,加上嘆息:無論容貌還是性情或者是才華都如此出眾的女子,為何偏偏身在風塵?
而在偶然瞥過的皇朝天子眼中,那語聲平靜、儀態端莊、雙手交握的小女子,十根塗了紅色蔻丹的指甲,卻在雪白的手背上深深地嵌出十個慘白的圓窩。
“軍械專營,乃朝廷一貫法度。”平淡得近乎溫和的語調,卻幾乎已經是在宣告她願望的落空。
放棄嗎?
不,那曾經暗淡的眼眸,好不容易才恢復往日神采,怎麼可以再失去支援其閃亮的最後火種?
“'千里鏡'或可用於軍事,玻璃的用途,更多卻在民生。”努力想一下要怎麼說才好?“朝廷為政為軍,最終目的,不都是民生嗎?”好堂皇的說辭!那個什麼玻璃有這柳荷衣說的這麼重要嗎?
窗下的睿王爺心裡暗自嘀咕,卻也耐不住一份好奇之心,倒真是想見識一下這屢有驚人之舉的皇朝第一名妓,緊抓不肯放的東西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可惜身在東窗下,只恐偷窺事發,不敢開口,否則他倒願意幫柳美人說上一句兩句好話。若柳美人願意再為他歌舞一回,那麼十句百句好話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唉,怕只怕皇兄不會再讓他人見識柳美人的絕世風采了。這一次皇兄如果還會讓她回到“醉花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