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給人道歉,燈光照著她蒼白的臉色,癟癟的嘴角楚楚可憐。
“好點嗎?”等她吐完,他扶著她離開穢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用袖子擦了擦她額頭的冷汗,“我陪你走走,走走就好了。”
她搖搖頭推他,沒推動。
她的性子就是這樣,有可恨之處,又不免讓人心生憐愛。她瘦了,也曬黑了,可能比一年前還要瘦,弓起的背上有尖尖的胛骨。聚會上女生都變漂亮了,她沒有,除了頭髮長長以外氣色並不好,還像個剛剛經歷過高三的人,瘦弱疲倦,笑都是懨懨的。
“施……”她有氣無力的喊他的名字,“施永道……”
“嗯。”他應著,把擋在她眼前的頭髮捋到耳後,露出了撞到的額頭,指甲大小的一片紅,中央的地方果真腫了。他嘆口氣,對著紅腫吹了吹氣。
她瑟縮著躲他的氣息,仰起臉來失神的望著他,忍不住問:“你幹嗎……”
他苦澀的笑了。
“胃裡還難受嗎?”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握住她的手一同壓在胃的地方,輕緩的揉。縱有之前一年的隔閡,她一身吐後的異味,他還是制止不了想接近她的渴望。
她皺著眉躲他,但沒能掙開。他抓得很牢,緊到手心裡出了一層汗。她的手窩在裡面,冰涼涼的。
他牽住她出了巷子,帶她過馬路,在有路燈一側的便道上慢慢散步,在經過的快餐店給她買了杯熱水。
“過去一年過得好嗎?”他自言自語似的與她講話,“我過得還行,就是很累。北大生化很好,但是很辛苦,和高中時完全不一樣了。”
她望著他,沒說話。
“外面考來的人都很厲害,想當第一不像過去那麼容易了。而且,有些課……我也掛了。”
她聽了眉皺得更厲害。
他笑了,不再是聚會上的冰冷漠然,反倒憨憨的,“那些什麼大思修,毛概,你也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政治!”
她當然知道,他還曾經揚言過,如果不是政治,他要跑來跟她學文。他說過很多傻話,做過很多傻事。
走到路的盡頭,他們又折回來。她實在走不動了,站在一家藥店廊子下再不肯往前挪動半步。她鬆脫手抹抹嘴角,放下水杯蹲了下去,縮成一小團垂著頭。
他也蹲下安靜的等待,拍拍她的頭。十二個月沒有見面,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
“肯定是吃太多了,吐了就好了,沒事。”
她頭垂得極低,像個乞討的孩子,杯裡的水放涼了都沒有看上他一眼。他心裡不忍,拉著她坐在藥店的臺階上。
“我進去買點東西,你等著我。”他對著她的眼睛要求,她眨動著睫毛,像答應,又不像答應。
他跳上臺階,要走進去又回頭確認,“你不許走。”
她縮了縮肩膀坐在那裡,沒理他。
他跑去給她買了健胃消食的藥片,討了杯熱水。出來她還在,畫著臺階上瓷磚的花紋,默不作聲。
他習慣了她的安靜,拆了包裝撕開一片,捏在手上送到她嘴邊。她終於還是動了動,別開臉。
他跟過去,她又躲,他還跟,跟到她沒處躲了,自己拿過藥含進嘴裡,細細的嚼,很小聲地對他說:“謝謝。”
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二句話,他以為今晚她不會再理他了。
“之前也這樣過嗎?”他與她並排坐下,翻著藥盒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說明,用餘光偷偷的瞟她。
她靠在拉門上終於抬起頭,望著黑漆漆的天幕,“沒有……”
“現在好點了嗎?”他問。
她側過頭,含著藥片的臉頰鼓鼓的,撇撇嘴點頭。
猶豫了一會兒,他問:“你……過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