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理睬他。
於毛子趕到了,他舉起雙筒獵槍指向了湛藍的天空,他怕傷著錢愛娣。“啪啪!”清脆淒涼的槍聲讓世界立刻都安靜了下來。錢愛娣停止了奔跑,公狼也停止了刨雪。它向著錢愛娣“嗷”了一聲之後,叼起了紅圍巾,豎起了尾巴向江北跑去。
於毛子將知青們召集到民兵排的辦公室裡,他發了脾氣,他批評這幫失去理智的小青年們不計後果。他痛斥錢愛娣愛財不要命,拿自己如花的生命當兒戲,於毛子說:“狼是我們的敵人,尤其是來自蘇聯的狼,它在用紅圍巾誘惑著你們這些涉世淺薄的青年。”他把自己當成了大人,在教訓著她們。
於毛子舊賬從提,如果不是你錢愛娣那天的阻攔,這條可惡的公狼早就報銷在俺的槍下。於毛子命令知青們加強警戒,早晚一定將院門關好,以防公狼的襲擊。
心照不宣,知青點的青年們多了一個毛病,每天早晨起來,無論男女都會悄悄地爬到木半子垛上,向江邊公狼出現過的雪原上張望。
沒有人再看到那條飄動著的紅圍巾。只有錢愛娣,每天的黎明,當東方的霞光破冰而出的時候,她從青年點後院的木板障子的空隙中,總能看到那隻青灰色的公狼和那條鮮紅的圍巾。
於毛子發現了這個秘密,他比錢愛娣起得更早。他埋伏在木板障子的旁邊,子彈打中了公狼的後腿,鮮血染紅了那一片的雪,就像那條紅圍巾。於毛子跑過去一看大失所望,錢愛娣心愛的紅圍巾又被受傷的公狼叼走了。
又是一個星期天,於金子開著拖拉機從公社回來,路過那塊巨石時,石涯上邊的積雪已結成了一層硬殼,硬殼上面端放著錢愛娣的紅圍巾,疊的整整齊齊。
從那以後,錢愛娣再也沒有見過那隻公狼,可那條紅圍巾卻被於毛子收了起來,他就像那隻公狼一樣與她有了聯絡,有了關係。每每想起這些事情,總能讓她興奮,回味無窮。
於毛子開始接受錢愛娣,也接受上海知青格格不入的生活習性,也有一件讓他佩服的事情,這件事情讓他懂得了很多的道理。江湖上的施財仗義,平民百姓之間的交情友誼都是有度的,應該有章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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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獵 第七章(5)
那是錢愛娣回上海探親的時候,隊裡還沒有分紅,於毛子託她給媽媽捎一條褲子和一雙繫帶的布鞋。錢愛娣十分上心,她逛了南京路、淮海路,一百到十百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終於買到了她認為可心的褲子和布鞋,一直到了黃浦江畔亮起了華燈才返回家。她家住在徐家彙,倒了幾路公共汽車,累得她晚飯都沒有吃,衣服也沒有脫就栽在床上睡著了。
陽春三月,上海已是花紅綠柳的季節,錢愛娣換上了冬裝,又一次坐上專列回到了黑龍江畔的樺皮屯。黑龍江這條傲慢懶惰的冰龍,臥了整整一冬,連個身都沒有翻滾一下,沉沉地睡著沒有一絲的醒意。
錢愛娣的心情格外地好,她約上於毛子沿著江邊散步。江道里偶爾一輛馬爬犁飛馳而過,彷彿將她帶入了蘇聯歌曲“三套車”中的伏爾加河。她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冰雪覆蓋了伏爾加河,冰河上跑著三套車,有人唱起了憂鬱的歌,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
於毛子傻傻的聽著,他不理解歌詞的含義,當然也探測不到錢愛娣內心深處奔騰著的洶湧的浪花,就像這黑龍江面上厚厚的冰殼下的急流,期待著四月的冰裂。
於毛子卻急不可待地問錢愛娣:“我讓你給捎回的褲子和布鞋捎回來了嗎?你怎麼隻字不提,難道給忘了嗎?”
錢愛娣瞧了一眼高出自己一頭的於毛子,笑了笑便從揹著的馬筒包裡取出了褲子和布鞋。“瞧,這是什麼?”說著又放進書包裡。
“現在不能看,我要親自給於阿姨送去。看看她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