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一杯酒,站起來走到她面前。
春娘聞言,哭的更厲害了。手捆著,沒法抹淚,嘴裡也塞了布,沒法咬舌。受了辱、被夫君退婚、被惡霸強搶,眼看著又進了這間骯髒的淤泥屋,就快要墮入汙泥萬劫不復,前未婚夫還拿同樣的話來嘲,教她如何不湧淚。
“哭的好。”薛思摟住她,三下兩下解了麻繩,順手拿披帛給她擦擦眼淚:“哭的很好。繼續哭,別停下。”
他剛把塞嘴的那團布取出來,春娘就拼盡所有的氣力闔牙,試圖再次咬舌求死。
“春娘,爺叫你哭,沒叫你咬。”
薛思的右腕被結結實實鍥上兩排牙印。他忍著痛,暗自慶幸一丁點都沒料錯,唉,就知道這個姓柳□孃的小丫頭腦子準搭錯了筋,除了殉節,就是咬舌,再沒別的花樣了……
“她敢咬你?拿鞭子來,蘸上水給我狠狠的抽。”溫雄一腳踢翻酒案。
春娘淚流不止,哀怨地看了薛思一眼,怨他阻了自己最後求死的機會。
“這才對嘛,哭才對。”薛思仍以手腕隔開她的牙齒,笑道:“爺愛你哭,娶了。”
他說完這話,樂聲滯了一瞬,連彈琴吹笛的樂伎都呆了那麼一小下。
“薛弟,你換口味了?”娶為妻,那就是他的正經弟媳婦,再怎麼不正經,倫常大忌輕易碰不得。溫雄上下打量著薛思懷中的柳春娘,提醒道:“縱是喜歡,我納她為妾跟你納了不都一樣嘛,我的就是你的。沒必要娶……就算咱們娶不到小公主,最少也得娶個重臣之女,薛弟啊,你別亂說醉話,自毀前途。”
“否否否,溫兄,你是知道我的,弟何曾換過喜好。”薛思搖搖頭,繼而神色黯淡,低聲答道:“只不過方才念起先慈過世時也沒個兒媳哭喪,見了她哭泣的模樣頗哀,又有婚約,是個正經兒媳,很適合為母親哭一哭。”
先嫁薛家、又嫁溫家的那位公主,開元十二年的時候抱病而去。雖逝者不可追,三年的孝期也早過了,薛思說起公主來,溫雄仍不得不敬。
他和薛思同父異母,公主也是他名義上的母親。
“薛弟,你這麼一講,柳小娘子還真挺適合哭。就叫她先為母親戴孝哭喪,替你我未來的妻子儘儘孝。何時要迎娶新婦,何時休她便是。反正是個哭喪的,轟出去不費吹灰之力。我就說嘛,你怎麼會認真要娶她。”溫雄作為兄長,不能駁薛思的孝心。
薛思重重一點頭:“如今暫娶她哭喪罷了,不妨事。日後自然應勾搭權貴之女娶回家去光耀門楣。既然溫兄對她有意在先,君子本不該奪人之美……這樣吧,我私藏的風花雪月四姬,溫兄任選,權當補上柳春孃的缺。”
“嘿,嘿嘿,薛老弟,咱倆好兄弟,客氣什麼。雪姬。”溫雄頓時覺得撿了個大便宜,半刻也等不及了,推開屋門,一大群人呼啦啦隨他下樓回府。
薛思無意多逗留,打橫抱起春娘,丟下一句“記在溫府賬上”,蹬蹬蹬領著屬於他的那一大群家丁走出百花樓。
看著溫雄走遠,薛思遣散諸人,鬆開手,笑對春娘說:“有沒有覺得他的品味很差?天下民女比牛毛還多,搶也要搶個好看的嘛。連你這種毫無風情的無趣之人都要興師動眾來搶。唉,我怎麼跟如此俗不可耐的人住在同一座府邸裡……你家在何處?”
“送到西市柳珍閣就好。”春娘默默擦乾眼淚,夫君說要娶她,那她依舊是薛家婦,婦容要整潔,眼淚得擦乾。十四年的人生目標,拐了個彎,又繞回來了。
薛思將這個想法舉動奇奇怪怪、疑似腦子有點毛病、但鑑寶著實深得柳家真傳的小娘子放到馬背上,自己也蹬鞍上馬,攬緊了,貼著春孃的耳朵輕吹一口熱氣,壓低聲音問她:“送到西市就好?今夜同宿柳珍閣?叫上小姨子?”
春娘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