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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了,趁林達父親暫時出去時,我私自使用了新的方法:吻。

我低下頭,雙唇剛觸及黑記,窗外飄進了悠揚的起床軍號聲。當軍號吹到一半時,我感到林達的身體驚動了下,然後便開始有序地蠕動起來。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喚醒了她,還是漸漸變得雄壯的軍號。但我知道我必須立即停止親吻,因為我怕她激動,更怕這一激動(當然是不合時宜的)給她帶來致命傷害。

我抬起頭剛一會,林達就睡意矇矓地看見了我。她就這樣醒了,而且也許是保守療法起的作用,她醒得非常自然,就像睡了一覺醒來,而且是帶著夢的一覺。

“我剛才做夢了。”

“你夢見什麼了?”

“你在跟我做愛,我好激動……”

在炎熱的夏季,在高原城市西寧的一間病房裡,一位來自成都的業餘寫作者正在與他剛剛告別死亡的情人細語著幾天來痛苦又神秘的經歷。他一邊為情人終於回到人間感到萬分高興,一邊又在為情人奇怪的身體所苦惱。他想,這次她差點就離開人間了,不過馬上他又想,對她而言,離開人間後也許還沒有現在在人間那樣更像一個幽靈。

後篇:我的簡況及近況九

我的名字(真姓實名)無關緊要。我的性別不言而喻。我出生在浙江富陽,今年三十七歲。小時候我父母希望我長大當一名醫生,因為我有個叔叔是醫生,並且過著在我父母眼裡的最好生活。我也確實當了一陣子醫生,但時間不久。我為什麼不當醫生,是因為我當不了,我聞不得藥味,過敏。不是一般的過敏,嚴重時甚至出現休克。有人說我身上不是多了個器官就是少了個器官。這話我相信。事實上我對任何事情都相信,我以為,所謂不相信只不過是我們對複雜的宇宙工廠和更加複雜的時間機器以及夢一樣的生活的一種無知和無禮。世紀一個接連一個地過去,事情一件接連一件地發生,什麼難以相信的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麼可不相信的。我相信,在一個無限的時間裡,所有的人都會發生所有的事。我身上多或少了個器官,只是和常人的一個簡單的不同而已,沒什麼好驚驚怪怪的。

黑記(15)

就像有些人因為特別漂亮或者高大改變了命運一樣,我與眾的一個小小不同也改變了我的命運。現在我生活在四川成都(遠離家鄉),職業是一名文化記者(與醫院毫不相干),業餘時間喜歡寫作小說(讀者寥寥無幾)。寫作是坐牢。寫作每天把我關在屋子裡。我不覺得這是愉快的。但我知道,如果讓我每天出門,去辦公室上班,去各種公共場所——茶館、酒吧、夜總會——跟一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談天說地,那樣的話我會更不愉快。沒有誰想有意為難我。不是這樣的。問題是每個人身上都存在著這樣那樣的需要別人適應或理解的種種習慣,甚至毛病。對我來說,我要忍受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問題已經讓我感到夠困難了,更不要說去忍受別人的。

總的說,我是個比較形而上的人,相信命運,喜歡神秘和傷情的東西。在生活中,除了個別隱秘的異性朋友和少有的文學知己外,我幾乎沒有朋友,也沒什麼特別忘不掉的過去。曾經有個叫林達的西寧姑娘,在與她交往間我感到的一些事情,算是我多年來少有的難忘經歷。對她,我的心情是複雜的,我似乎既希望她走進(進一步走進)我的生活,又覺得這樣對她不公平。坦率說,除了她生的病讓我略微感到有點怪異外,我覺得她是我遇到的最安靜、最迷戀男人的姑娘,她樸素的容貌遠遠替代不了她內心的恬美。由於她身體原因,或者我的疑慮和軟弱,也許還有別的什麼因素,她沒有再回到成都來,而是留在西寧。開頭半年,我們時常有書信和電話的聯絡,隨著時間推移我們聯絡越來越稀疏,等翻過年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絡過。為此我曾留下了這樣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