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了,不提了,丫頭,趕緊坐下說吧,看這憔悴的,這幾日沒好好休息吧,來,這裡有點心。”那中年文士打斷陳秋實的話,英俊的面龐上笑容和煦,他親自從小几上端了點心放在小碗手上,微笑著自我介紹,“鄙人姓何,是陳大人的師爺,不用緊張,當我是自家人就好。聽說你是為了崔學知崔大人的事情而來,正好,這案子有蹊蹺,我也就跟著參詳一二了。”
那文士眼中帶著溫和的笑,讓小碗從心底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竟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又見表哥非但沒有反駁他的說法,還依言不再訓斥與她,心裡就更認定此人定是表哥很親近的心腹,放下了僅剩的一點提防心思。
小碗趁著表哥消了氣,趕緊賠禮道歉:“對不起,當時真的是情況所迫,尤太太的話我不敢不從,何況當時任三小姐又應下我,說是三年後就放我出來。我想著三年之後,我也不過十六歲,什麼也不耽誤,又知道表哥必定是不許我與人為婢的,所以才幹脆不辭而別……至於後頭,我當了子卿的通房,那也是權宜之計——”
“什麼?通房?”陳秋實屁股剛坐到交椅上,聽到這話,立刻又暴跳起來,揹著手在不大的廳堂裡大步蹚了兩圈,才氣息不穩地斥罵道:“崔家那個混蛋小兒子,這次落在我手上,不死也得讓他脫層皮去。”
小碗暗自叫苦,原來表哥還不知道她在崔家的身份啊,自己真是沒事找事,真真是後悔不迭,“不是這樣的,表哥,要不是有子卿護著,這些年我還真不知道怎麼熬過去呢。”可陳秋實冷笑一聲,擼起袖子就要往外走,小碗眼看著不好,趕緊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安穩地坐著吃茶的何先生。
“何先生,您不是要問崔家的事情嗎?問吧,我在崔家也有些年頭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我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何先生的眉毛挑了起來,慢悠悠放下茶碗,這才開口道:“陳大人,崔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審問呢,先辦好公差吧,崔家那小兒子的命,不還握在您手上嘛。”
陳秋實原本還怒氣衝衝的,何先生一席話就讓他壓住火氣,恨恨地從門前疾步返回,一屁股坐在交椅上,怒視小碗,“你不是要問如今的境況嗎?好,我這就告訴你。十天前,有人在離鳳凰嶺下的一處林子裡發現一具女屍,那女子懷揣一封密信,信中內容跟十幾年前一樁舊事有關,直指崔學知當年夥同行太僕寺寺丞劉啟,有貪贓枉法之罪。”
小碗倒抽一口涼氣,這,這可是誅連的大罪啊,十天前,她和崔子卿還在南山山腰上,竟發生如此離奇之事。
“哪有如此湊巧之事?時隔多年這封信才被找出,其中定有蹊蹺吧。那女子是誰?在密林中發現屍首的又是哪個?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之前,還請表哥慎重斷案。”
“看起來你還有有腦子的嘛,那怎麼不會使對地方呢。”陳秋實譏諷一句,怒氣平息了一些,才繼續道,“那女子乃是劉啟的親女,巧了,也是你我都認得的人,她就是劉大家的劉香桂,後來做了崔學知的小妾。”
小碗的眼睛都鼓圓了,劉香桂?她死了?她趕忙將前些時日在鳳凰嶺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末了,又補上了自己的觀點,“若是她想扳倒崔大人,既然手握證據,那早幾年幹嘛去了,非要這種時候才拿出來?”
那何先生手持一柄烏木摺扇,一邊聽一邊微微頷首,聽到這裡,他笑道:“小姑娘很有幾分見識嘛。不錯,那劉香桂當年想告倒崔大人可能沒那麼容易,要知道他可是背靠著泰山高永,又豈會被一個孤女簡簡單單告倒?恐怕,只要那封密信一見天日,她還沒到衙門就會送了性命。許是,她臥薪嚐膽,藏在仇人身邊,終於發現高永和安王打起了擂臺,高永地位不穩,她的機會到了,所以才以命相博呢?”
那邊陳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