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麼?”
碧落並不笨:“應該是……關睢宮的主人吧?天王陛下很喜歡她?”
“是,很喜歡。”慕容夫人淡淡地答,波瀾不興的語調,仿若在說著旁人的事,完全與她清河公主的夫婿無關。
“那桃李夫人……走了?”
“走了。”慕容夫人叩著鳥籠,平和說道:“我沒見過這位夫人,但有一次,苻堅曾說,我和桃李夫人的眼神很像。”
她停了一停,又道:“後來鳳皇到宮裡來探望我,苻堅說……他的眼神更像,像到極致。他本來並不好男色,卻……把鳳皇在宮裡關了兩年多。”
碧落喉嚨乾涸,連吞嚥口水都似乎很困難:“我……難道我長得,也像那位桃李夫人?”
慕容夫人沉默,清眸如水般在碧落臉龐滑過。
碧落恍惚覺出,方才慕容夫人那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另有一層讓她心驚膽戰的涵義,不由急叫:“既然他喜歡的是那位桃李夫人,為什麼不將她找回來?何苦……這樣害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還不分男女,甚至不顧人倫!
“找她回來?”慕容夫人平淡的語調,終於帶出輕而薄的嘲弄:“大約……找不回來了吧?縱然富有天下,他依然……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碧落不解,還要再問時,慕容夫人一推鳥籠,已迅速沿了迴廊,匆匆步向她的臥房。
風入松 誰使二桃殺三士(二)
她本來一直顯得清冷淡然,靜如止水,只最後向著鳥籠的一推,似某種壓抑不住的情緒找到了突破口,驟然地暴發出來。鳥籠被推得狠狠甩向半空,幾乎顛倒翻轉過來。籠中的鸚鵡扇著翅膀,唧唧亂叫著,撲楞楞地凌空亂飛,卻飛不出所給予它的方寸之地。
零散的鳥食和飛落的翠羽伴著輕塵飛揚撒下,把碧落的眼睛都迷住了。
等她放下揉眼睛的手,慕容夫人纖長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秋日的陽光還是那樣地燦金刺眼,晃得人眼暈,讓碧落也一刻不想再在這陽光下行走了,只想快快回到自己房中,關上門,關上窗,最好關上一切通往外界的通道,自此與世隔絕,再不用理會那些令她倉皇的紛紛擾擾。
跳上床榻,碧落將厚實的帳幔重重垂下,儘可能地掩去外面透入的光亮,抱著膝,已忍不住地微微顫抖。
慕容衝,慕容衝,他可知道,她有多麼討厭行走在這陌生而可怕的刀刃之上?
而她,算不算是自找的麻煩?明明,慕容夫人一早就關照,不要去理會關睢宮的事,可她偏偏沒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秦王一時興起,會不會也將她變成第二個慕容夫人,讓她從此永遠見不到慕容衝,老死在這寂寂深宮?
或者,抱了萬一的希望,希望秦國大亂,慕容衝能趁勢而起,如天神般殺入秦宮,將她攬於懷中,溫柔地呢喃一聲:“碧落!”
那種萬一,便是她前來京城的理由,或者說,慕容衝遣她入秦宮相伴秦王的理由。
以為有苻暉這面盾牌,她可以逃得過那種噩運,可終究,逃不過了麼?
便因為,有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或者,有與那位桃李夫人相似的身影?
碧落恍恍惚惚地坐在床邊,也不知坐了多久,聽到屋外敲門聲時,才發覺前襟已打溼了一大片。
“什麼事?”碧落向著門外發問,喉嚨沙啞,帶著久經磨挫的悲哀。
青黛在外笑道:“夫人在做芝麻桂花酥呢,看來興致很高,叫你一起去呢!”
芝麻桂花酥?
碧落記起,這似乎是慕容衝頗愛吃的一種甜品,製作方法是隨了鮮卑氏的內遷,從關東傳來的。
莫非這道甜點,曾是慕容氏的皇家糕點,才讓這姐弟倆